第41章 空白记忆的拥抱

“咔哒——”

凌晨三点的门锁轻响，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。

甄芯猛地从沙发上坐起，手下意识摸向枕边的录音笔，这是她穿越后养成的习惯，却在看清门口人影时僵住。

齐思羽穿着病号服，头发凌乱地搭在额前。

他没开灯，仅凭走廊透来的微光辨认方向，赤脚踩在地板上，径首走向卧室。

“齐思羽？”甄芯压低声音。他醒来后医生说颅内淤血压迫记忆神经，关于她的一切都成了空白。

男人茫然地转头。

“你是谁？”他开口，声音沙哑，“为什么在我家里？”

甄芯一愣。她忘了，现在的他，连这半年的“契约关系”都己抹去。

她指了指卧室：“这是我的房间。你……”

话未说完，齐思羽己推开卧室门。

他熟稔地绕过床尾，掀开被子，蜷缩进床内侧的角落，怀里紧紧抱住那个印着“法条姐”卡通形象的抱枕。

那是她参加普法综艺时的周边，他曾嗤之以鼻，却在共眠时偷偷抱过。

甄芯跟进去时，只看见他埋在枕头里的后脑勺，病号服袖口滑落，露出小臂上未消的擦伤。

那是车祸时为护她留下的。

“你不记得了？”她蹲在床边，“三天前，你为了救我……”

“头痛。”齐思羽闷闷打断，身体往墙角缩了缩，“只有在这里睡，头才不痛。”

甄芯看着他蜷缩的背影，忽然想起系统扫描时显示的“创伤后应激障碍”——那场童年目睹母亲被害的噩梦，或许在失忆后，反而让他本能地寻找曾让他安眠的“药”。

【滴！系统提示：目标人物负面情绪值300点，来源：记忆缺失引发的焦虑】

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响起，甄芯却只觉得心脏闷。

她曾无数次盼着摆脱这个把她当安眠药的男人，此刻他真的忘了，她却莫名地慌。

齐思羽忽然翻了个身，面向她，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：“你身上有钢笔水的味道。”

甄芯一怔。

“我妈妈以前也用这个牌子的墨水。”他喃喃道，“她总在书房写字，写很久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他忽然伸手，抓住了甄芯放在床边的手腕。

“别走开。”他闭上眼，呼吸渐渐平稳，“像妈妈一样，别走……”

甄芯僵在原地，任由他攥着。

她轻轻抽出手，想去倒杯温水，却见他睫毛颤了颤，眉头又蹙起来。

她只好重新坐回床边，指尖试探性地碰了碰他的额头。

奇迹般地，他蹙着的眉舒展开了。

“齐思羽，”她轻声开口，像说给自己听，“你记不记得，你说过我是你的安眠药？”

床上的人没有反应。

她叹了口气，起身想去沙发凑合一晚，刚走两步，身后传来窸窣声。

“别走。”齐思羽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脆弱，“枕头……有你的味道。”

他指了指怀里的“法条姐”抱枕，眼神困惑又认真：“抱着它，能睡着。像……像以前一样。”

以前？他忘了所有，却记得“以前抱着有她味道的东西能睡着”。

这算什么？失忆后的本能依赖，还是……更深层的联结？

她走回床边，从衣柜里拿出条备用毛毯，铺在床尾：“我不走，就在这里。”

齐思羽这才安心，重新闭上眼。

甄芯看着他安静的睡颜，忽然发现他后颈有块淡褐色的胎记，形状竟隐约像颗安眠药——原身在日记里画过，说这是“上帝给霸道总裁开的玩笑”。

“睡吧。”甄芯低声说，像是安抚一个孩子，“等你醒了，我再告诉你，我们以前……是什么样子。”

床上的人发出模糊的呓语，往抱枕里埋得更深了

。甄芯靠在床尾，听着窗外的雨声和身边男人均匀的呼吸，第一次觉得，这个失去记忆的齐思羽，比任何时候都让她感到无措。

她掏出手机，屏幕亮起，显示着未发送的信息：“妈，我好像把‘安眠药’弄丢了，可我好像……不想找回来了。”

删除，锁屏。她看向窗外的雨幕，又看看身边蜷缩的男人，轻声自语：

“齐思羽，你说，是记住痛苦好，还是忘了幸福好？”

床上的人没有回答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