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心湖涟漪

星尘老祖的大脑瞬间宕机了三秒。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万年冰山、靠近三丈就被冻成狗的岑静老祖吗？！这含羞带怯、温柔抚慰的小媳妇模样是闹哪样？！

“咳…咳咳！”星尘老祖强行把冲到喉咙口的爆笑咽了回去，憋得满脸通红，故意拖长了语调，用一种夸张的、恍然大悟的语气，“哎呀呀！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？打扰二位‘疗伤’了？啧啧啧，这气氛…这温度…王师兄这梦做得挺美啊？梦里还在说情话捂热岑师姐的‘冰心’呢？”

岑静在星尘声音响起的瞬间，身体就彻底僵住了！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，那只点在王唯眉心的手“嗖”地一下收了回来，速度快得带起一阵微凉的风。脸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整张玉颜，连小巧的耳垂都红得如同熟透的玛瑙。她猛地站起身，试图抽回被王唯握着的手，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羞恼。

“星尘！休得胡言！”岑静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，冰冷中夹杂着明显的窘迫。她用力想挣脱王唯的手，可昏迷中的王唯仿佛感应到了她的抗拒，眉头立刻拧紧，那只手也下意识地攥得更紧，甚至发出了不满的、带着痛楚的哼唧声。

“哎哟！王师兄舍不得松手呢！”星尘老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，凑得更近，眼睛亮得如同探照灯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促狭和兴奋，“瞧瞧这难舍难分的劲儿！岑师姐，你就从了吧？你看王师兄，梦里都惦记着给你捂心呢！这痴情种子，感天动地啊！”

“你——！”岑静又羞又气，脸颊滚烫，偏偏被王唯攥着手挣脱不开，只能对着星尘怒目而视。那冰冷的眼神，此刻在星尘看来，非但没有任何威慑力，反而因为那抹动人的红晕和眼中的水光，显得格外…生动可爱？

“好了好了，不逗你了！”星尘老祖见好就收，怕真把岑静惹毛了拔剑砍人（虽然现在看起来可能性不大），赶紧把玉盘放在旁边的石桌上，正色道（虽然眼里的笑意藏不住），“云渺师姐特意给你们准备的，补充元气，稳固神魂。王师兄这伤势，神魂受创最麻烦，光靠丹药不行，得靠食补和静养。喏，这‘冰魄凝露’对你的寒魄剑意也有滋养之效。”

她指了指那壶寒气西溢的玉露，又促狭地瞥了一眼两人紧握的手：“至于这‘手把手’疗伤嘛…嗯，效果拔群！我看王师兄这气色都好了不少！岑师姐，再接再厉！我看好你哦！” 说完，不给岑静发作的机会，一溜烟跑出了静室，留下串串压抑不住的闷笑声。

岑静站在原地，脸颊滚烫，胸口起伏，羞愤欲绝。星尘那促狭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。她低头看着自己依旧被王唯紧紧攥住的手，再看看他因为星尘离开而重新舒展的眉头，心头那股强烈的羞恼，最终化作了一声极其轻微、带着无奈和一丝认命的叹息。

她重新坐回矮凳，放弃了无谓的挣扎。目光落在星尘带来的灵食上，又看了看王唯苍白的唇色。犹豫片刻，她伸出那只自由的手，小心翼翼地倒了一小杯“冰魄凝露”。

清冽的寒气伴随着精纯的冰魄灵气弥漫开来。她端起玉杯，凑到王唯唇边。动作依旧有些僵硬，带着生疏的笨拙。

“喝一点。”她的声音很低，如同自言自语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。

昏迷中的王唯似乎感应到了唇边的冰凉与熟悉的清冽气息，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嘴。

岑静小心翼翼地倾斜杯沿，让那冰凉的玉露缓缓流入他口中。几滴晶莹的露水顺着他苍白的唇角滑落。她下意识地用指尖，极其轻柔地替他拭去。

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，两人皆是一颤。

岑静如同被烫到般迅速收回手，心跳如鼓。她垂下眼帘，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中翻涌的情绪。静室中，只剩下玉露滴落的细微声响，和她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。

心湖的冰层之下，暖流暗涌，涟漪不断。

夜色如墨，再次笼罩了被结界加固的云海幻蜃境。白日里大战的喧嚣与狼藉被暂时掩盖在深沉的寂静之下，唯有核心区域巡逻弟子警惕的脚步声和阵法的微光，昭示着暗流并未平息。

天衍阁内，星辰之力勾勒的巨大阵图缓缓流转，散发出深邃而肃穆的光芒。

玄机老祖盘坐于阵图中心，脸色依旧带着重伤未愈的苍白，但眼神锐利如鹰。他面前悬浮着那柄出现裂痕的拂尘，裂纹中隐隐有星辰之力流淌，似乎在缓慢修复。他的指尖，正牵引着几缕极其微弱、几乎难以察觉的、带着阴冷与扭曲气息的“线”，小心翼翼地融入面前的星辰阵图之中。

“如何？追踪到了吗？”赤阳老祖的声音在阁内响起，带着压抑的急切。他盘坐在一旁，周身烈焰气息收敛，但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，焦躁不安。他肩头的伤处被厚厚的药膏覆盖，依旧隐隐作痛。

玄机老祖闭目凝神，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，显然追踪这缕气息消耗极大。半晌，他缓缓睁开眼，眼中闪过一丝疲惫，但更多的是冰冷的锐意。

“很狡猾。”玄机老祖的声音低沉，“残留的气息被多重扭曲、掩盖，如同附骨之疽，却又滑不留手。源头指向极其模糊，几乎覆盖了大半个宗门核心区域，包括…我们几人的洞府所在范围。”

“什么？！”赤阳老祖猛地站起身，牵动伤口，疼得他龇牙咧嘴，但怒火更盛，“覆盖我们的洞府？这狗东西藏得够深！难道真是…我们身边的人？” 这个猜测让他感到一阵寒意和难以置信的愤怒。

“未必就在身边，但此人对我等洞府、宗门核心区域乃至护山大阵的运转规律，必然了如指掌。”玄机老祖指尖轻点阵图，那几缕被捕捉的阴冷气息在星辰光点间游移不定，如同狡猾的毒蛇，“而且，他（她）似乎对星尘师妹的‘万象留影大阵’有着异乎寻常的关注。残留的气息中，有数次极其隐晦的触碰大阵核心边缘的痕迹，像是在…试探，或者寻找某种漏洞。”

“找大阵的漏洞？”赤阳老祖眉头拧成疙瘩，“他想干什么？破坏首播？还是想对那股汇聚的愿力下手？”

“都有可能。”玄机老祖神色凝重，“但更让我在意的是，他（她）似乎并不急于再次发动袭击，反而像是在…等待，或者说，在引导着什么。”

“引导？”赤阳老祖不解。

“嗯。”玄机老祖目光深邃，看向阵图中代表王唯和岑静方向的两颗光芒略显黯淡、却彼此间隐隐有微弱气流连接的星辰，“他（她）似乎…很在意王师弟和岑师妹的‘进展’。此次魔界突袭，时机精准，目标明确，既是要杀人，也是要破局。他（她）在逼他们，逼他们在生死间抉择，逼他们的‘情劫’以最惨烈的方式爆发或…湮灭。”

赤阳老祖顺着玄机老祖的目光看去，若有所悟：“你是说…这内鬼，怕他们真的…成了？”

“不错。”玄机老祖指尖一划，阵图中代表王唯和岑静的两颗星辰间那微弱的气流骤然明亮了一丝，“今日一战，王师弟自毁相护，岑师妹冰心化泪，情劫之锁，己然松动！虽然代价惨重，但那份被生死淬炼出的情意，却如同被磨砺的剑胚，初露锋芒！这，恐怕正是那幕后之人最不愿看到的！”

“所以…他（她）还会出手？”赤阳老祖眼中凶光毕露，“破坏他们？”

“一定会。”玄机老祖斩钉截铁，“而且，下一次出手，恐怕会更加阴险，更加致命。或许…就在他们以为劫后余生、心意渐明之时。”

他收回目光，看向赤阳老祖，眼神中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冷静：“所以，赤阳师弟，稍安勿躁。愤怒解决不了问题。敌在暗，我在明，他要动，就必然会再露马脚。星尘师妹的恋综，王师弟和岑师妹的‘情劫’，就是我们最好的‘饵’！让他（她）动，让他（她）急！我们只需…张网以待！”

“至于现在…”玄机老祖的目光再次投向核心静室的方向，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、带着深意的弧度，“让他们好好‘疗伤’吧。这份初生的情意，需要时间沉淀，也需要…一点小小的‘助力’。”

赤阳老祖看着玄机老祖那高深莫测的表情，虽然依旧怒火中烧，但也明白此刻冲动不得。他重重地哼了一声，重新盘膝坐下，周身烈焰内敛，如同蛰伏的凶兽：“好！老子就等着！看那狗东西还能玩出什么花样！”

天衍阁内，星辰阵图无声运转，将无形的暗流与杀机，悄然纳入推演的轨迹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