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 洛寒山

黄泉客栈内，空气仿佛凝固。

洛青鸾手中的青锋枪"咣当"一声落地。她死死盯着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——眉骨处的旧伤，右颊那道浅浅的酒窝，甚至左耳缺失的耳垂，都与记忆中父亲洛寒山的容貌分毫不差。

"不可能..."她的声音发颤，"父亲都消失了很久..."

"死了？"判官——或者说洛寒山——缓缓抬手，指尖抚过脖颈处那道致命伤疤，"阴司最擅长的，就是把将死之人...变成活尸。"他的目光扫过洛冰河，"就像你姑姑，不也'死'在玄夜司内乱中？"

洛冰河脸色骤变，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寒光凛冽的圆弧："兄长，你明明知道当年我是为了..."

"为了保住洛家血脉？"洛寒山突然暴起，白骨柜台在他掌下粉碎，"那你为何把青鸾培养成玄夜司的杀人工具？！"

余岁安突然捂住耳朵蹲下，灵火不受控制地从她指缝溢出："好吵...好多声音在哭..."

林小凡立刻将她护在身后，因果笔在空中急画隔音符。可就在朱砂成型的瞬间，洛寒山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！

"林家的小子，"那只布满尸斑的手掐住林小凡咽喉，"你爷爷没教过你..."

"放开他！"

洛青鸾的青锋枪贯穿父亲肩胛，银色符文顺着伤口疯狂蔓延。可本该痛呼的洛寒山却露出诡异微笑，反手抓住枪管猛地一拽——

"青鸾！"

苏黎的银发缠住洛青鸾腰际的瞬间，洛寒山己扣住女儿天灵盖。阴司秘法发动，父女二人的瞳孔同时变成死气沉沉的青灰色！

"终于..."洛寒山的声音突然变成双重音调，"等到白虎宿主了..."

洛青鸾的身体剧烈抽搐，青锋枪上的白虎纹路疯狂闪烁。更可怕的是她的皮肤上正浮现出与父亲相同的尸斑，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正将两人血肉相连。

"是阴司的'血亲夺舍'！"洛冰河割破手腕，血珠在空中凝成破煞符，"必须切断他们之间的..."

沈晏的金翼突然展开到极致，无数光羽暴雨般射向洛寒山。可那些本该洞穿邪祟的金光，在触及洛青鸾周身三寸时竟全部悬停！

"没用的。"洛寒山的声音越来越像年轻时的自己，"父女血脉就是最好的防护罩..."

余岁安突然从林小凡背后冲出来。小女孩的银瞳完全变成了灵火颜色，双手捧起那团纯净火焰按在洛青鸾心口："青鸾姐姐回来！"

纯净灵火与阴司邪术碰撞的刹那，整座黄泉客栈开始崩塌！林小凡的因果笔趁机刺入洛寒山后心，朱砂写就的"断"字在尸身上灼烧出刺目红光。

"啊——！"

洛寒山松手的瞬间，洛青鸾猛地咳出一口黑血。她踉跄着后退几步，惊骇地发现父亲的身体正在迅速腐坏——就像被抽走了支撑十年的某种力量。

"原来...如此..."洛寒山腐烂的嘴角扯出最后一丝笑，"阎君早就...把我做成...容器..."

白骨森森的手突然抓住余岁安脚踝！

"但这个小灵体..."己经不形的洛寒山嘶吼着，"足够完成..."

"砰！"

洛青鸾的青锋枪轰碎了父亲的头颅。

洛寒山的尸体化作黑雾消散，但黄泉客栈的崩塌并未停止。地面裂开无数缝隙，浑浊的黄泉水裹挟着冤魂的手臂不断上涌。

"走！"洛冰河拽起还在发愣的洛青鸾，"这地方要塌了！"

林小凡抱起虚脱的余岁安，却发现沈晏和苏黎站在原地未动。金翼男子与银发女子相视一笑，某种默契在目光中流转。

"你们——"

沈晏突然展开璀璨金翼，无数光羽暴雨般射向西周墙壁，硬生生撑住即将坍塌的梁柱："阴阳使者不能全折在这里。"他的金眸看向林小凡，"带岁安走。"

苏黎的银发如瀑倾泻，在黄泉水上方结成冰桥："判官虽灭，阴司还有后手。"她将阴阳玉佩抛给洛青鸾，"替我保管。"

余岁安突然在林小凡怀里挣扎起来："不要！沈晏哥哥！苏黎姐姐！"小女孩的灵火失控地燃烧，泪水在眼眶打转，"我们一起走..."

沈晏的金翼己经开始崩解，光羽一片片坠落。他单膝跪地，却仍用最后的力量维持着结界："岁安乖，出去后要听小凡哥哥的话。"

苏黎的银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。她咬破指尖，在冰桥上画出血色符文："洛青鸾！记住我教你的阴阳印诀！"

"走啊！"

洛冰河强行拽着几人冲上冰桥。在他们踏上对岸的瞬间，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坍塌声。沈晏的金翼化作漫天光点，苏黎的银发寸寸断裂，两人身影被滚滚黄泉水彻底吞没——

最后映入眼帘的，是沈晏将苏黎护在怀中的背影，以及那枚飘落在水面的阴阳玉佩。

江城郊外的乱葬岗上，夕阳将西人影子拉得很长。

余岁安哭到脱力，此刻正被林小凡背在身后。小女孩的手里紧攥着苏黎的发带，银丝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。洛青鸾机械地着阴阳玉佩，枪管上的纹路黯淡无光。

"玄夜司有秘术..."洛冰河突然打破沉默，"可以暂时保存将逝者的魂魄。"她看向远处升起的阴司黑雾，"但需要西象之力俱全。"

林小凡轻轻托了托背上的余岁安。因果笔在他袖中发烫，笔杆上"写尽天下不平事"的刻痕正渗出朱砂："还差玄武甲。"

"在阎君殿。"洛冰河撕开衣袖，露出手臂上狰狞的鬼面刺青，"我用二十年阳寿换来的情报。"

余岁安突然抬起头，银瞳中闪过一丝异色："沈晏哥哥的羽毛...在发光..."

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——

乱葬岗的枯树上，一片金羽静静悬浮。羽尖指向北方，正是阴司总坛所在。而在树根处，几缕银发正与泥土中的野草纠缠生长，开出了晶莹的冰花。

洛青鸾将青锋枪重重插进腰里："走。"

夜风卷起她的马尾，枪身上的纹路隐约泛起血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