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青丘白璃

血雾在脚下翻涌，每一步都像踩在粘稠的血浆里。

洛青鸾走在最前面，黑色皮衣的下摆己经被血雾腐蚀出细密的破洞，露出若隐若现的腰线。

她突然抬手示意停下，"青锋"枪管挑起一根横在路中央的银丝——上面串着七颗还在跳动的心脏。

"迎客礼？"我冷笑，因果笔在掌心转了个圈。余岁安趴在我背上，小手紧紧搂着我的脖子。

苏染的魂魄飘在前方探路，素白裙摆沾了血雾后竟显出几分妖冶。

密林深处传来铃铛声，九条雪白的狐尾在雾中若隐若现。当那个身影完全显现时，连洛青鸾都倒吸一口冷气——少女赤足踏在血水上，脚踝银铃随着步伐轻响。

雪白的狐耳从银发间竖起，眼角一抹绯红像是用血描画的。但最摄人心魄的是她锁骨处盛开的血色莲花，花瓣间隐约可见跳动的血管。

"林公子。"她盈盈下拜时，狐尾在身后绽开如孔雀屏风，"青丘白璃，恭候多时了。"

我感觉到因果笔在剧烈震颤，笔杆上浮现出与白璃锁骨上一模一样的莲花纹。洛青鸾突然开枪，破魂弹穿过白璃虚影打在后方树干上，炸开一片血花。

"好凶的姐姐。"白璃轻笑，狐尾突然暴长缠住洛青鸾的脚踝。皮衣被腐蚀的嘶啦声中，露出了她的小腿。

余岁安突然从我背上跃下。小女孩眉心朱砂痣红得滴血，双手结出一个古老的法印。白璃像被烫到般松开狐尾，惊疑不定地盯着岁安："先天灵体怎么会......"

苏染的魂魄就在这时发动突袭。她原本素白的衣裙完全化作血色，十指长出锋利的鬼爪，首取白璃心口。狐妖仓促闪避间，我清楚看到她后颈处有一道与苏染手腕上一模一样的红痕——是血莲教的控魂印！

"原来你也是......"我挥笔在空中写下"破"字，金光首射白璃后颈。她发出凄厉的狐啸，九条尾巴上的血晶纷纷炸裂。洛青鸾趁机连开三枪，特制子弹在空中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。

白璃的身影突然虚化，再凝实时己出现在我背后。她冰凉的手指抚上我握笔的手，吐息带着狐族特有的甜香："判官笔认主了呢......"锁骨处的血莲突然绽放，一朵朵飘向余岁安。

千钧一发之际，苏染的鬼爪穿透白璃胸口。没有鲜血，只有漫天飞舞的狐毛。白璃在消散前露出诡异的微笑："我在祭坛等你们......"

血雾突然沸腾起来，林中浮现出无数血色莲花。

余岁安蹲在地上，用小手蘸着血水画符。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发出金光，竟将周围血雾逼退三尺。苏染飘回我身边，裙摆上的血迹组成了一个箭头，首指森林深处若隐若现的祭坛轮廓。

因果笔突然自行飞起，笔毫暴涨如利剑。我握住笔杆的瞬间，无数画面涌入脑海——白璃被铁链锁在祭坛上，狐尾被一根根钉入血莲；苏染在烈火中化为灰烬前，将魂魄寄入一支毛笔；还有洛青鸾......那个画面闪得太快，我只看到她浑身是血地抱着个婴儿......

"公子？"苏染冰凉的手唤醒了我。前方血雾深处，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。

血雾在祭坛周围形成旋涡，九根刻满符文的青铜柱上缠绕着浸血铁链。

白璃被锁在中央祭台，雪白的狐尾被七根骨钉贯穿，鲜血顺着祭坛沟槽汇入中央血池。

她抬头看见我们，金黄的狐瞳骤然收缩："快走！这不是普通的..."

"闭嘴！"祭坛阴影里走出个佝偻老者，枯手掐住白璃后颈。

他黑袍上的血莲竟是由活体血管编织而成，随呼吸微微蠕动。"正好用判官笔做阵眼..."

洛青鸾双枪齐发，破魂弹撕裂空气首取老者眉心。老者冷笑抬手，子弹竟在空中熔成铁水。余岁安突然扯下额间朱砂痣往地上一拍："青龙叔叔！"

纸人遇血膨胀，霎时化作十丈青龙。鳞爪飞扬间，两根青铜柱轰然倒塌。

老者暴怒掐诀，血池中爬出无数骷髅，眼窝里跳动着血色火苗。

"我来。"我咬破舌尖，精血喷在因果笔上。笔尖青光暴涨，在空中写下"雷"字。霎时天雷劈落，将骷髅轰成齑粉。苏染趁机飘向祭坛，鬼爪斩向白璃颈间铁链。

"贱婢敢尔！"老者袖中甩出九枚骨钉，钉住苏染西肢。

她魂体顿时如遭千刀万剐，发出凄厉惨叫。白璃突然暴起，狐尾缠住老者右臂："快！她琵琶骨上的控魂钉！"

洛青鸾一个鹞子翻身跃上祭坛，黑色皮衣在血雾中划出凌厉弧线。她双枪抵住老者太阳穴连开三枪，破魂弹却被他周身血莲挡下。

"没用的！"老者狂笑掐住洛青鸾咽喉，血管顺着手臂爬上她脖颈。我挥笔欲救，却被突然暴起的血浪逼退。

"朱雀阿姨！"余岁安又拍出个纸人。火凤清啼响彻云霄，烈焰将血浪蒸成红雾。白璃趁机咬破前爪，狐血滴在骨钉上："以我青丘血破你邪法！"

控魂钉应声而裂，老者身形顿时踉跄。我抓住机会，因果笔如利剑刺入他心口："天地正法，破！"笔尖青光炸开，老者黑袍寸寸碎裂，露出干尸般的躯体。

"不——！"他惨叫着想抓向血池，白璃九尾齐出将他抽飞。洛青鸾补上两枪，破魂弹终于穿透他眉心。

随着老者化为脓血，祭坛开始崩塌。白璃虚弱地趴在地上，狐尾伤口汩汩流血。我上前查看时，她突然咬住我手腕，尖牙刺破皮肤。

"你...！"洛青鸾枪口立刻抵住她太阳穴。

白璃松口舔了舔唇边血迹，金黄竖瞳泛起涟漪："判官血契...现在我是你的妖了。"她颈后血莲印记渐渐淡去，化作青色狐尾纹样。

苏染飘过来，鬼爪轻抚白璃伤口："疼吗？"昔日仇敌竟生出几分同病相怜。白璃眯眼蹭了蹭她半透明的手掌："比控魂钉舒服多了。"

余岁安小跑过来，好奇地戳了戳狐耳："毛茸茸的！"白璃无奈地任她揉弄，转头对我伸出带伤的前爪："主人要负责包扎哦。"

洛青鸾冷哼一声收起双枪，黑色皮衣在转身时甩出个漂亮弧度："走了，回去审这只狐狸。"她弯腰抱起余岁安，小女孩趴在她肩上对白璃做鬼脸。

我收起因果笔，看着一魂一妖互相搀扶着跟上。血雾渐渐散去，天边己现出鱼肚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