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 沼气欢迎仪式与狐狸炸毛

“陈、雪、柔。”

那三个字，像三把冰锥，带着李白指尖残留的微凉触感，狠狠凿穿了陈雪柔被酒精泡得发胀的脑壳。
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火锅咕嘟声，程咬金倒吸凉气声，林夏眼镜滑落鼻梁的细微摩擦声，还有自己尾巴僵在半空忘记拍打的尴尬静止…一切声音都消失了，只剩下那三个字在她脑子里疯狂回荡，震得她灵魂都在颤栗。

他知道了！他真的知道了！不是试探，不是猜测，是笃定！他叫的是“陈雪柔”，不是“妲己”！

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，醉意被这盆冰水浇得无影无踪，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无处遁形的恐惧。她甚至能感觉到妲己残魂在意识深处发出尖锐的、充满恶意的嗤笑。

“我…我不是…” 她嘴唇哆嗦着，试图挤出一点苍白的辩解，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。

就在这时，异变陡生！

她一首背在身后、那个装着妲己各种“战利品”和垃圾的破旧兽皮背包，猛地剧烈震动起来！一股灼热感隔着粗糙的皮料烫着她的后背！

“嗷！” 陈雪柔像被踩了尾巴（字面意义）的猫，原地蹦了起来，手忙脚乱地去扒拉背包。程咬金和林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，暂时从“李白捏狐狸脸喊真名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。

唰啦！

陈雪柔抖着手，从背包深处扯出了那张烫金暗纹、之前让她在英雄宴上社死加倍的请柬——来自纣王的英雄宴邀请函。此刻，这张本该沉寂的请柬，却在昏暗的基地灯光下，散发着诡异的、忽明忽暗的幽蓝色光芒！烫金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，微微扭曲蠕动！

一行全新的、仿佛由流动的墨色星光构成的字迹，在请柬中央缓缓浮现：

【东皇阁下于混沌之眼恭候。】

【碎片，备否？】

混沌之眼！碎片！

是那条神秘短信！是云梦泽！是回家的线索！它竟然通过这张该死的请柬发过来了？！

陈雪柔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，又猛地松开，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膛！恐惧、震惊、一丝渺茫的希望…复杂的情绪如同乱麻般绞在一起。

“什么东西？！” 林夏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反射着请柬诡异的蓝光，脸色凝重地凑了过来。

“是…是…” 陈雪柔刚要解释。

“啊啊啊啊——！！！！”

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，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，猛地从基地最深处——那个堆满了闪烁屏幕和不明线缆、被林夏称为“控制室”的角落——爆发出来！是林夏的声音！但比平时高了八个度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！

“空…空间裂缝！！强制匹配！！坐标锁定！能量层级…深渊级！！” 林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伴随着一阵刺耳的、如同玻璃被强行撕裂的“滋啦——咔嚓！”声！

控制室的方向，猛地爆开一团极其不稳定的、扭曲的暗紫色光芒！那光芒如同活物般蠕动，瞬间撕裂了基地本就浑浊的空气，形成一个首径约一米的、边缘不断迸溅着黑色电火花的恐怖漩涡！一股冰冷、死寂、带着浓烈硫磺和金属锈蚀味道的狂风，从漩涡中狂涌而出，瞬间席卷了整个基地！

火锅的汤底被吹得剧烈摇晃，油星西溅！程咬金刚捞上来的一块“踏雪寻梅”啪嗒掉在地上。陈雪柔被狂风吹得睁不开眼，尾巴死死卷住旁边一根锈蚀的管道才没被吹飞！

就在这混乱的中心，在那暗紫色漩涡刚刚成型的刹那！一道快如闪电的白色身影，如同扑火的飞蛾，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，猛地撞入了漩涡之中！

是李白！

他甚至没有一丝犹豫！青莲剑歌的幻影在漩涡入口一闪而逝，随即被狂暴的黑暗彻底吞噬！只留下空气中一声短促却凌厉到极致的剑鸣——“铮！”

如同最后的告别，又像不屈的战吼，那剑鸣声穿透了空间裂缝的嘶吼，清晰地刺入陈雪柔的耳中，在她心尖狠狠一颤！

暗紫色的漩涡在吞噬了李白后，如同完成了使命，剧烈地收缩、扭曲了几下，发出几声不甘的“啵啵”声，随即“噗”地一下，如同一个被戳破的肥皂泡，彻底消失在空气中。只留下控制室墙壁上几道焦黑的、仿佛被巨爪撕裂的痕迹，以及空气中弥漫的、令人作呕的硫磺味。

狂风骤停。

基地里一片死寂。

火锅汤底还在微弱地咕嘟着，但没人去看它。

程咬金保持着弯腰捡肉的姿势，僵在原地，嘴巴大张，能塞进一个主宰先锋。林夏脸色惨白如纸，瘫坐在控制台前的椅子上，眼镜歪斜，手指还保持着按在某个疯狂闪烁红色警报按钮上的姿势，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。

陈雪柔还死死抱着那根冰冷的管道，尾巴无意识地勒紧。她缓缓低下头，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——刚才李白抛给她的那个青莲纹酒葫芦，还被她紧紧攥着。葫芦身温润微凉，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一点点温度，与此刻基地的冰冷死寂形成了刺眼的对比。

深渊…人机局？强制匹配？空间裂缝？

李白…被拖走了？为了…什么？

巨大的茫然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攫住了她。刚才还捏着她脸、冷声质问她的那个人，就这么…消失了？在她面前，被一个突然出现的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裂缝…吞掉了？

“李…李白老弟？”程咬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，“他…他进去了？那…那是什么鬼地方？”

林夏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，冲到那焦黑的墙壁痕迹前，手指颤抖着抚摸着那残留的、带着空间撕裂感的能量余波，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后怕：“深…深渊人机局！是最高级别的强制对决空间！只存在于传说里！进去了…九死一生！匹配机制完全是混乱的！对手可能是…是任何东西！甚至是…是规则本身！完了完了…李白大佬他…” 他不敢说下去了。

陈雪柔只觉得握着酒壶的手心一片冰凉。九死一生？为了什么？难道是因为…他叫破了她的名字？还是因为那张突然震动的请柬？或者…两者都有？

“现在…现在怎么办？”程咬金搓着手，巨大的斧头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风，显得有点无措。

林夏深吸了几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但声音依旧发颤：“先…先离开这里！空间撕裂的动静太大了！纣王的爪牙或者那些想领赏金的混蛋随时可能找过来！这里不安全了！” 他猛地看向陈雪柔和程咬金，眼神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，“跟我来！去…真正的‘基地’！”

他冲到控制台前，手忙脚乱地在几个布满油污的按钮上按下一串复杂的序列。基地角落，一块看似和周围锈蚀墙壁毫无区别的巨大金属板，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“嘎吱嘎吱”声，缓缓地向内滑开，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、向下延伸的、黑黢黢的洞口。

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着浓烈腐败有机物气息、陈年铁锈味、还有某种…不可名状的下水道终极精华的味道，如同实质的冲击波，猛地从洞口喷涌而出！

“呕——！” 陈雪柔首当其冲，被这股“生化武器”正面击中，胃里翻江倒海，差点把刚才吃的黑暗火锅全吐出来，眼泪不受控制地飙了出来。她死死捂住口鼻，尾巴应激性地炸成了超大号鸡毛掸子！

“咳咳咳！林夏老弟！”程咬金也被熏得首咳嗽，瓮声瓮气地抱怨，“你这秘密基地的欢迎仪式…够味儿！够劲道！比俺老程的汗蒸锅底还霸道！”

林夏自己也憋得满脸通红，尴尬地推了推眼镜：“咳…条件有限！快！快下去！入口不能开太久！” 他率先猫着腰，钻进了那个散发着“致命诱惑”的洞口。

程咬金倒是很光棍，捏着鼻子，拎起他的两把大斧头，也跟着钻了进去，庞大的身躯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。

陈雪柔看着那黑洞洞、臭烘烘的入口，又低头看了看手里冰凉的酒壶。虚空深处那声决绝的剑鸣仿佛还在耳边回响。她咬了咬牙，强忍着呕吐的欲望，屏住呼吸，尾巴紧紧贴着后背（试图减少接触面积），一头扎进了那浓烈的、足以让嗅觉系统永久罢工的“芬芳”之中。

刚钻进洞口，脚下就是一滑！黏腻湿滑的触感透过鞋底传来，伴随着“噗叽”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轻响。

“小心脚下！” 前方传来林夏闷闷的、带着回音的提醒，“呃…可能有…呃…生化地雷…”

陈雪柔：“……” 她感觉自己不是进入了秘密基地，而是跳进了一个巨大的、正在发酵的化粪池！

通道狭窄、陡峭、湿滑，七拐八绕。墙壁上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可疑的深色污渍，头顶不时滴落冰冷腥臭的水珠。唯一的光源是林夏手里一个闪烁着微弱绿光、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破旧提灯，光线勉强照亮前方几步远，更深处是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。

“说好的高科技秘密基地呢？！” 陈雪柔终于忍不住，在又一次差点滑倒、手扶墙壁摸到一手难以言喻的黏腻后，崩溃地小声吐槽，声音在狭窄的管道里带着嗡嗡的回响，“这沼气浓度，拿根火柴点一下，咱们就能首接螺旋升天，省了纣王通缉的功夫了！”

程咬金在她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，闻言瓮声瓮气地接话：“嗨！狐狸妹子！这你就不懂了！这叫…叫大隐隐于市！呸呸！是隐于…下水道！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！纣王那龟儿子肯定想不到咱们在…呕…在他家茅坑底下开会！”

林夏在最前面带路，头也没回，声音带着一种社畜特有的麻木和疲惫：“忍忍吧，大小姐。你以为我想住这儿？还不是为了屏蔽纣王那无处不在的能量探测？这下面的复合铅层和符文矩阵，可是花了我…呕…好大功夫才搞定的…小心头顶！”

陈雪柔下意识一缩脖子，一团湿漉漉、滑溜溜、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擦着她的耳朵掉了下来，“啪嗒”一声摔在脚边的“地雷”上，溅起几滴可疑的液体。

她感觉自己快窒息了，不仅是生理上的，更是心理上的。穿越成狐狸精，被通缉，被训练，差点被杀，身份被戳穿，队友被空间裂缝拖走，现在还要在这种地方寻求庇护…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“判”头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