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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 糙泥裹钢印,铁骨煨椒香
二月十二的晨光刚舔化檐下冰溜子,赵玉兰的破锣嗓子就炸穿了军属院:“宋妹子!你家灶王爷显灵啦!”201室门槛前挤满了脑袋,黄桂香那只覆满赤甲的手正“哐哐”敲打新砌的灶台面,青石板缝隙里还凝着未干的白霜。
宋锦瑶指尖抹过灶沿。昨夜还豁着口的破灶台,此刻严丝合缝。新糊的黄泥里掺着碎草茎,泥面抹得溜光水滑,连柴火口都新镶了圈铁皮——铁皮边缘毛糙,显然是拿枪托硬砸出来的弧度。
“贺营长后半夜摸黑砌的!”赵玉兰鞋尖踢开堆在墙脚的烂砖,“瞧瞧这手艺!炮弹壳子捏泥巴似的!”几块腌菜缸碎片混在烂砖里,钢印“贺”字朝上,沾着新鲜泥浆。
周凤仙的貂毛领子挤进门缝:“哟,铁血军官改泥瓦匠了?”高跟鞋尖故意蹭过灶台泥面,“别是敌特水泥糊的,一烧锅就炸…”
“炸你姥姥!”黄桂香赤甲手猛拍灶膛,“俺试过了!”她枯手抓起把辣椒灰撒进灶坑,“嘭”地窜起半人高的蓝火苗!火舌舔过周凤仙貂毛下摆,燎焦的毛尖瞬间凝出个“劣”字焦印。
焦臭味弥漫中,贺云洲拎着半桶泥浆跨进院门。军裤膝盖沾满湿泥,腰间草绳新缠过,断口处渗出的血把泥浆染成暗红。他绕过人群,皮靴尖踢开挡路的钢印碎片,“让让。”
碎片滑到宋锦瑶脚边。她弯腰去捡,后颈胎记金斑暴露在晨光里。贺云洲喉结滚动,腰间伤口处新萌的椒苗尖儿跟着一颤。昨夜剖开皮肉抠弹片时,她胎记也是这样在油灯下突突首跳。
“灶台,”宋锦瑶指尖刮过铁皮镶边,“糊得挺溜。”泥印子蹭在她冻疮手上,混着昨夜沾的辣酱痂壳。
贺云洲的泥桶“哐当”墩地。“顺手。”他垂眼搅泥,染血的木勺刮过桶壁,泥浆里浮起星点蓝莹莹的磷末——是电容管烧剩的尸体。
“哟!还掺了敌特骨灰呢?”周凤仙尖指甲戳向磷火,“这灶炖人肉的吧?”
黄桂香突然抡起烧火棍捅进灶膛!“咕咚”一声闷响,棍头戳出块裹泥的硬疙瘩。她赤甲手抠出那物件——半片烧熔的钢印,“贺”字凹槽糊满泥垢。“镇灶石!”她将碎片拍在灶沿,“敌特来了也轰不塌!”
钢印“贺”字沾泥愈发狰狞。贺云洲的泥勺突然铲起团湿泥,“啪”地糊在碎片上!泥点溅了宋锦瑶满袖,寄生在袖筒的辣椒藤应激般窜出,藤尖卷住泥勺柄。
“泥腿子玩意儿,”他猛抽泥勺,“也配镇灶?”藤蔓被扯得笔首,宋锦瑶肋下寄生椒果猛一抽搐。
赵玉兰的粗手突然按住藤蔓:“贺营长这话岔了!”她指甲抠开灶台新泥,露出底下垫着的靛蓝绣布——正是拥军绣坊的边角料,“金线缠着灶基呢!这灶是绣坊的根!”
金线莲花纹在泥里半隐半现。贺云洲染血的指腹碾过花瓣,金线遇血“滋啦”发亮。“根?”他靴尖踢翻泥桶,泥浆泼湿宋锦瑶裤脚,“烂泥糊的根,经得住几把火?”
泥浆漫过鞋面。宋锦瑶突然蹲身,冻疮手插进湿泥!指尖抠出把草茎裹着的电容管碎片,蓝磷混着泥浆滴淌。“火候够不够,”电容管碎渣摁进灶膛裂缝,“烧过才知道。”
碎渣遇泥“噼啪”爆出蓝火。火焰舔舐裂缝处,新糊的黄泥竟迅速板结硬化,泛出金属冷光。周凤仙的鞋尖好奇一踢,“铛”地脆响震麻了脚踝!
“铁…铁灶台?!”她见鬼似的缩腿。黄桂香赤甲拳头猛砸灶面,“哐哐”金铁交击声惊飞檐上寒鸦。“贺营长好手艺!烂泥点成铁!”赤甲砸过处,泥面浮起细密鱼鳞纹,恰如锻打的铁胚。
贺云洲腰间草绳倏地绷紧。伤口崩裂,血珠顺裤管滴入泥洼。他抓过墙根冻辣椒袋,劈头摔向灶台:“试火。”
辣椒冰坨撞裂在铁灶沿。宋锦瑶的烧火棍捅进灶膛,蓝火“轰”地吞没冰渣。蒸气裹着辣香炸开,铁灶台嗡鸣震颤,钢板缝隙里游出金线蝎纹——正是钢印碎片的脉络!
“辣气入铁了!”赵玉兰惊呼。满屋人盯着那游走的金线,如看精怪附体。贺云洲染血的绷带突然甩上灶台,带起凌厉风声:“灭火!”
绷带正盖住蝎纹。金线遇血暴涨,瞬间熔透棉布,在铁灶面烙下赤红扭曲的“安”字!蒸气遇字凝成霜,满灶辣椒碎渣竟冻结成冰坨。
死寂中,宋锦瑶的剪子尖挑开霜层。冰坨里冻着颗完整的翡翠黄瓜,瓜身金线蝎纹盘绕如活物。“火太旺,”冻瓜掷进贺云洲怀里,“凉菜压压。”
冰瓜撞在他渗血的腰腹。寄生椒苗遇寒猛缩,剧痛让他闷哼弓腰。冻瓜滑落泥地,“咔嚓”碎裂——瓜瓤里塞满鲜红辣椒籽,金线缠绕如蛇卵。
“瓜里有乾坤啊!”黄桂香赤甲抠出辣椒籽。贺云洲的皮靴却碾住籽堆:“敌特把戏看不够?”靴底发力,籽粒噼啪炸响如小炮仗。
宋锦瑶突然将烧火棍插进灰堆。棍头半截电容管蓝光幽闪:“把戏在这儿——”管尖戳向贺云洲腰间新渗的血迹,“贺营长拆了电台补灶台,算盘打得比敌特还精。”
血珠顺着管尖滑落。贺云洲猛地攥住烧火棍!染血的手背青筋暴突,电容管在他掌心“咔嚓”碎裂。“灶台补好了,”碎片从他指缝簌簌掉落,“烧你的辣椒醬去。”
他转身撞开人墙。军嫂们慌忙避让,周凤仙踩到辣椒籽滑倒,貂毛糊满泥浆。黄桂香赤甲拍地大笑:“该!骚貂皮配烂泥汤!”
哄笑声中,宋锦瑶俯身拾起他掉落的半卷绷带。绷带边缘沾着铁灶台的鱼鳞纹碎屑,裹着颗辣椒籽。她将籽粒摁进灶膛“安”字烙印,指尖刮下点泥灰抹在自己后颈胎记上。
泥灰混着血渍沁入金斑。空间里翡翠黄瓜骤然坠地,齑粉迸出十倍新种!她舀起滚烫辣酱浇在胎记处,金斑遇辣搏动如活物。
暮色漫过院墙时,新灶台凝出一层白霜。宋锦瑶将辣酱罐墩在铁灶沿,罐底蓝光照亮钢板缝隙。那里嵌着片不起眼的铁皮,边角弯成五瓣莲形状——是贺云洲用枪托砸镶灶口时,刻意留下的弧度。
风雪卷着教堂方向的呜咽掠过。宋茗雪的金剪刀插在圣母像耳蜗,刃口倒映着铁灶幽光,像条淬毒的冰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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