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七回：丹劫寒影

引文：

万灵丹噬骨生寒，

剑去红绡夜未安。

深宅烛摇嫡庶乱，

残花如血照劫澜？

正文：

提及话本，李文钦心头又是一阵刺痛。

他整了整衣襟，朝南宫域城郑重拱手：

“南宫前辈，除却寻找画中女子外，在下还需打探幻纱宫圣女下落，不知前辈能否相助？”

南宫域城目光微动，不动声色地捋须道：

“自那场大战后，圣女确实杳无音讯。只是不知李侠士寻她所为何事？”

李文钦注意到南宫域城虽衣着简朴，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气度，显然不是寻常商贩。

【若有人冒充我去见安若，以她的聪慧怎会轻易上当？清风剑乃师父所赠，世间独一无二。没有此剑，杨柳那丫头绝不会让冒牌货接近安若…必须亲自去扬州查证。】

思及此，他含糊应道：“圣女与画中女子是故交，或许能助我寻人。”

南宫域城见他言辞闪烁，便不再追问：

“万灵丹药性刚猛，让怜儿带你去客房调息。江湖儿女不必拘礼，有事尽管吩咐这丫头。”

穿过回廊时，李文钦忽觉身后似有熟悉的气息掠过。

猛然回首，却只见竹影婆娑。

【许是南宫姑娘...】

念头未落，一阵天旋地转袭来。

怜儿娇小的身子撑不住他，连忙唤来小厮搀扶。

恍惚间，他感觉自己被安置在柔软的床榻上，窗外竹叶沙沙，似在诉说某个未解的谜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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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宫域城捧着清风剑回到院中，爱不释手地着剑身。

月光下，他情不自禁地挽了个剑花。

突然，一道红绫如灵蛇般卷来，“铮”的一声便将宝剑夺去。

“何人？”

南宫域城猛然转身，待看清来人后，瞳孔骤缩，慌忙跪地行礼：

“参见圣女！”

桃树梢头，女子踏风而立。

素白面纱随风轻扬，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辉。

她居高临下地开口：

“你便是南宫家主？”

“正是小人。”

南宫域城额头沁出冷汗，心中惊疑不定。

他暗自思忖：

莫非是二弟强抢民女之事东窗事发引来圣女？

更令他骇然的是，传闻失踪的圣女怎会突然现身？

“你觊觎这清风剑？”

女子指尖轻抚剑锋，寒光映照着她清冷的眸子。

南宫域城连连叩首：

“小人不敢！这剑是李少侠的……”

他眼珠一转，急中生智：

“小女与李少侠两情相悦，此剑是他留下的聘礼……”

“荒谬！”女子袖袍翻飞，剑气激得满树桃花纷落。

她声音陡然转厉：

“那江湖浪子，竟要娶你女儿？”

南宫域城窥见圣女眼中寒芒，心中暗惊二人关系匪浅。

他故作痛心道：

“圣女明鉴，那李默今日当众轻薄小女，若不结亲，小女名节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红绫卷着清风剑破空而去。

女子身影如惊鸿掠影，转瞬消失在月色中。

南宫域城踉跄起身，急唤阿财：

“快！随我去寻二老爷！这个糊涂东西！”

他攥紧的拳头里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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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宫雪柔倚在金丝檀木卧榻上，望着父亲匆匆离去的背影，纤细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。

窗外暮色渐沉，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。

“金锁，”她轻唤道，“父亲神色这般匆忙，可是二叔那边又出了什么岔子？”

金锁蹑手蹑脚地凑近，压低声音：

“听说在寻人呢，整个院子都翻了个底朝天。”

“二叔他……”南宫雪柔话未说完便咳嗽起来，素白的帕子上洇开点点嫣红。

金锁连忙奉上温水，柔声劝道：

“小姐且宽心养病。三小姐今日在街上与上官家起了争执，少爷又在醉月楼闹事，也就您最让家主省心了。”

南宫雪柔唇角微扬，那笑意却未达眼底。

她忽然问道：

“你跟在我身边，有八年了吧？”

“整整八年了。”金锁扶着她走向雕花窗棂，”当年若不是小姐收留，我们姐妹早饿死在街头了。”

窗外一树海棠开得正艳，南宫雪柔却望着远处二房的院落出神。

“我这个大小姐，不过是个有父亲的孤儿罢了。”

她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.

“刘姨娘明里暗里的磋磨，妍儿他们的欺负……多亏有你们相伴。”

她从案几上取过一只精巧的花环：

“今日的花篮被妍儿打翻了，只好编了这个。你带给银锁……”

指尖微微发颤。

“父亲将她派去伺候阿雅，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没用。”

金锁急忙跪下：

“小姐折煞奴婢了！银锁机灵着呢，倒是小姐您……”

话到此处，可心端着药膳进来，金锁只得咽下未尽之言，悄悄退下。

“那位李公子……”

南宫雪柔望着药膳升腾的热气，状似随意地问道。

可心抿嘴一笑：

“怜儿伺候着呢。”她舀起一勺药膳，“您猜怎么着？那位大侠喝药时苦得龇牙咧嘴，奴婢故意不许他吃点心，他竟真不敢动，活像个呆瓜。”

南宫雪柔眼前忽然浮现李文钦执笔作画时的侧影，不觉莞尔。

窗外的海棠花瓣飘落进来，恰落在她裙裾上。

“陌上人如玉……”

她无意识地轻吟，待察觉可心促狭的目光，顿时羞红了脸。

药膳的雾气氤氲中，少女低头小口啜饮，耳垂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。

可心刚退出房门，纱帘后便传来衣袂的声响。

一道修长的身影在帘后若隐若现。

“你对他动心了？”

那声音低沉温润，却带着几分探究。

南宫雪柔转身望向窗外，指尖轻抚窗棂上飘落的海棠花瓣。

“剑侠李默……”她将花瓣拢在掌心，“江湖上多少闺阁女子为他魂牵梦萦。今日若非他出手相救……”

“你身子不适？”

帘后之人敏锐地察觉到她声音中的颤抖。

海棠花在她掌心被揉碎，汁液染红了指尖。

南宫雪柔强忍着眼眶的酸涩，声音轻得几不可闻：

“父亲给的万灵丹……根本就是想利用我。”

她忽然低笑一声。

“今日对南宫雪妍出手后，我浑身经脉如被烈火灼烧，是李默用内力替我疏导……”

帘幕猛地一晃：

“你明知丹药有问题，还让他服下？”

南宫雪柔拭去眼角的泪光，唇边绽开一抹凄艳的笑：

“这万灵丹本就是父亲为自己调配的秘药。

男子服下可借阳气化解药性，增益功力；女子……”

她攥紧手中残花。

“他早算准我会对南宫雪妍出手，届时一箭双雕，好将南宫家业尽数留给那个外室生的野种。”

最后一字落下时，窗外忽然狂风大作，吹得满室帘幕翻飞。

碎落的海棠花瓣混着她的泪，纷纷扬扬洒落在青砖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