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九回：月劫身冥

引文：

月吻星羞凤求凰，

玉册惊失证神光。

旧情裂石血染霜，

身谜如渊照劫沧？

正文：

“贝贝！”

战允一个箭步上前，将人紧紧搂入怀中。

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，浸湿了她的肩头。

所有的担忧、恐惧在这一刻尽数宣泄，他双腿一软，险些从檐上跌落，幸而被金贝贝及时扶住。

“你呀……”

金贝贝轻叹一声，抬手卸去伪装。

指尖搭上他的脉搏，顿时蹙起秀眉——脉象虚浮无力，显然是久未进食，加上昨日为李文钦疗伤损耗内力，又彻夜寻人所致。

她故意板起脸道：

“连皇宫大内都困不住我，区区几个毛贼能奈我何？”

说着拉他并肩坐在屋脊上。

战允却像怕她再消失一般，死死攥着她的衣袖不放。

金贝贝忽然怔住，指尖触到他的面颊：

“你…哭了？”

战允慌忙别过脸去，声音沙哑：

“是我没用，没能护你周全。”

月光如水，金贝贝第一次如此细致地端详这个总是一身傲骨的男子。

他剑眉星目间还留着少年般的青涩，高挺的鼻梁下，薄唇紧抿成一道倔强的弧线。

不知怎的，她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。

当她的指尖无意间掠过他的唇瓣时，两人俱是一颤。

战允低垂的眼睫在月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，而金贝贝朱唇微启的模样，恰似三月枝头初绽的海棠。

夜风忽起，吹散了她鬓边几缕青丝。

他俯身时如雪松折腰，她仰首处似芙蕖承露。

当西唇相接的刹那，满天星斗都为之黯然。

忽一阵东风掠过，掀动她石榴裙角，吹乱他墨色衣袍。

皎皎明月似乎也羞于见证这般旖旎，悄悄躲进云层，只余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咚作响，仿佛在轻唱着一曲《凤求凰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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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官家

夜色沉沉，上官楚汐辗转难侧，索性披衣起身，独自漫步于庭院之中。

月光如水，将园中花木镀上一层银辉。

忽闻假山后传来低语，那沉稳的嗓音分明是父亲在与何人密谈。

她放轻脚步，借着假山掩映悄悄靠近。

只听“啪”的一声，似是有人拍案而起。

“《九阳札记》不见了！”

这声音虽刻意压低，却掩不住其中的焦灼——竟是南宫伯父！

楚汐心头一跳，透过石缝望去，只见向来从容的南宫域城此刻眉头紧锁，额角渗出细汗。

而父亲却神色淡然，只是轻叹一声：

“府中可都寻遍了？”

“还用寻么？”南宫域城来回踱步，“那地方除了我无人知晓。我只怕是…圣女取走了札记。”

他说到“圣女”二字时，声音明显一颤，“都怪我那不成器的二弟，这些年他要什么美人没有？偏对他那个难产而死的夫人……”

楚汐敏锐地察觉到南宫伯父话中有话。

果然，他刻意略去了那段不堪的往事——当年南宫海强占师娘邵婉晴，致其有孕后囚禁府中。

邵婉晴产下南宫雪雅后，在一个寒夜投井自尽。

这段秘辛，上官敬辞早己知晓，只是碍于与南宫域城的交情，更顾及逝者名声，才隐忍至今。

“你又何必执着于那《九阳札记》？”

上官敬辞负手望月，语气中带着几分倦意。

楚汐蹙眉思索，这书名似曾相识，一时却想不起在何处听过。

石亭中，南宫域城压低声音道：

“江湖中人，谁不觊觎《九阳札记》？当年沐王府处心积虑骗走圣女宫那册，又屡次想谋取我手中这册。

如今落入圣女之手…”他喉结滚动，“若圣女误以为我与沐王府勾结…”

夜风拂过，楚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。

她注意到南宫伯父提及“白灵圣女”时，眼中竟流露出近乎虔诚的敬畏，仿佛在谈论一位降临凡尘的神祇。

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在青石板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状。

夜色更深，露重风寒。上官敬辞负手而立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——他太了解这位故交了。

南宫域城哪里是惧怕圣女降罪？

分明是忌惮那个己加入幻影门的付离殇！

当年付墨林临终前将《九阳札记》托付给他们时，殷殷嘱托要照拂年幼的付天娇。

可南宫域城却以妾室跋扈为由，对这个故人之女不闻不问。

倒是上官夫人惠氏，因与付天娇生母邵氏情同姐妹，时常将小姑娘接来府中照料。

“先生遗物，你既不愿善待娇儿，至少该好生看顾自己的骨肉。”上官敬辞声音渐冷，“若默娘在天有灵，见柔儿被刘氏母子欺凌至此…”

他本不愿来此相见。

只是今晨听闻南宫雪柔被庶妹南宫雪妍打得吐血，这才匆匆赶来。

谁知南宫域城满心惦记的，竟是怕圣女追究他的罪孽！

“怎么？心疼了？”南宫域城突然冷笑，儒雅的面具骤然撕裂，“心疼你心上人的女儿没得到周全照顾？”

假山后的楚汐如遭雷击。

父亲与母亲举案齐眉的画面历历在目，怎会...怎会另有心上人？

上官敬辞猛地攥紧拳头，指节发白，突然抬手狠狠一拳砸在南宫域城脸上！

“砰”的一声闷响，南宫域城踉跄着后退几步，嘴角渗出血丝。

他不可置信地抹了抹嘴角，冷笑道：

“怎么？你那点心思还想瞒过我？”

假山后的楚汐惊得捂住嘴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
她从未见过温文尔雅的父亲如此暴怒的模样。

“这一拳，是替默娘打的。”上官敬辞声音低沉得可怕，“当年若不是你花言巧语骗她未婚先孕，她本可以…”

南宫域城突然大笑出声，笑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刺耳：

“可以什么？嫁给你吗？”他啐出一口血沫，“她到死爱的都是我！”

夜风骤起，吹得园中树叶簌簌作响。

两个男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，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在地上扭曲成狰狞的形状。

石灯笼里的烛火忽明忽暗，照得两人面容阴晴不定。

夜风呜咽，卷起满地落叶。

“你……”

上官敬辞广袖一甩，转身欲走。

“当年求娶默娘不成，你不也转头就娶了惠芳？”

南宫域城抹去唇边血迹，声音里带着讥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