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调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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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去，没调田任务，在办公室值班。哥窑村属一位副乡长管，此人行伍出身，性格硬，说话不拐弯，也就是常说的不善变通。结果呢，一个星期过去了，一点效果也没有，矛盾还是矛盾，甚至升级，居然出现告状。有个人叫许昌盛，寡妇条子，本来就是捣蛋猫，又被这位副乡长遇到了，结果可想而知。村调田，他严格按政策，一个人只能分得一个半人口的田地，许昌盛不同意，还说，上次调田，他都得两人的田地，说政策变了，俺也承认，但是，一个半，我是人，又不是猪，哪来的半个？他觉得是在咒他，找村找乡找许昌盛，非要给他两人不可。这本来是小事，再说了，一个寡妇条子，也没有人跟他打比，咋不将就一下呢？可许昌盛说，是就是，不是就不是，就像打靶，你打五环，我不能给你说成六环，别看那一环差距，那可是致命的。可许昌盛吵着说，政策是死的，人是活的。那时候，街上卖肉叫投机倒把，雨刚是“双头”，为了政绩，居然把人家小摊上卖的肉甩到茅坑里，那时候就行得通，还得表扬，还入党又提拔。可如今，俺们农村，没走的有几个？大部分都走了，田地撂荒，你们政府不管，分个吊田还严格按照政策，一提半个人，我气得死的心都有，反正是个死，不如捣蛋。不行不行，打死都接受不了。我就要捣，你咋的？不仅捣，还要捣到底！

告状升级了，许昌盛还在乡政府大院里举着棍子要打那位副乡长。人家副乡长是当兵出身的，轻轻一拨拉，许昌盛就四蹄朝天，倒在地上，口吐白沫，仿佛羊痫风发了。因为是正中午，干部吃过了睡了；没有睡的，也插门闭户，不愿扯淡。我的办公室在二楼，听见响声，就下来了，巧合，遇到书记从外面进来，于是，我就想法调解，训斥倒在地上的许昌盛说，守在乡大院还敢打乡长，这还得了？许昌盛见我是个年轻人，就不再装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：你你你，连说了三个“你”，可能是搞不清情况，居然说不出话来。书记皱眉，此时，副乡长也从屋里出来了，但是态度强硬，还哼了一声骂道：渣滓。骂后，居然又进屋里去了。咋办？我只能把事情揽过来，对书记说，也不是什么大事，就是为调田的事情。

书记问，这位是谁？

许昌盛。

哦，许老板。

我不是老板，我就是个独人，都叫我许瘸子。你叫我许瘸子好了。

这就是你不对了，这大年纪，跟我爹妈差不多，咋敢这么喊你呢？这样，我叫你一声许叔，总算可以吧？

许昌盛没说话，书记说，调整田地是个严肃的事情，牵扯到千家万户，如果不按政策，那么，出了问题谁负责？但是，如何解释，怎么调，得走群众路线，村里搞民主集中制，统一思想，在不违反政策的情况下，如果村民都同意，就算成功了。

许昌盛连忙说，还是书记有水平。你不知道，这个副乡长就是个瞎子，太官僚了，根本就没到户上去，在酒桌上就把事情决定了，让村里自已搞。村里谁当支书，梁胖子。那时候，我跟他侄女谈恋爱，他横插一竿子，死活不同意，活生生把我的婚姻捣没了，到现在还是一个独人，你说，我跟他没过节吗？有过节，他能照顾我？他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，能有我好过的？他也没深入我们组，直接派了妇女主任张宝珍。这个女人仗着认识几个字，就不得了了，趾高气扬，正开会呢，说是副乡长找她打牌，三缺一，正等着，于是包一挎就走了。临走撂下一句：自已头上的虱子自已逮，杨队长，弄好到村跟我汇报。你说说书记，这样的干部咋能为我们小老百姓着想？我不是为了什么，我就是赌这口气才来的。

书记哦了一声说，你说的这些，真实性我们不再考证，但是，既然来了，我们会重视的。这样，你先回去，我们开会研究，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，行了吧？

许昌盛觉得是敷衍，不走，也不说话，看着我。

书记见此情景，问，大宽，你认识？

我说，咋不认识？刚才在楼下，差点把整座楼抬跑，我下来，正赶上他打乡长，书记，我能袖手旁观吗？

你你你，说什么？许昌盛翻着白眼，指着我。

哦，是这回事呀，怪不得在学校就入党啰，行，这样，办公室这些天闲下来没有？

咋说呢？我在办公室，本来就是锻炼的。

哦，书记看看许昌盛喊：瞎子，你出来。

书记喊副乡长“瞎子”，原因是他当兵训练时不小心一粒子弹穿透了左眼眼皮，还附带把眼球弄伤了，虽没瞎，但留下残疾，看上去跟瞎了一只眼差不离，于是就喊这个外号。

副乡长出来，书记指着说，你把吴秘书带着，让他给你打下手，可以吗？

副乡长赶紧说，行。

但是，很失望，到了，搞了几天还是没搞下去。上访升级，由信访改访。人访的主要问题是换将，一再要求，让我担任组长，主持调田。没想到，还真成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