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酸中也有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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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么分工了，就开始行动，老公出外打工，听说还成了不大不小的包工头，一年下来，混个十万八万不成问题。自已在家里，看着满田的红麻在风中唱着猛长，高兴得不得了。熬到秋天，红麻成熟，张彩凤唱着歌拔红麻剁红麻，从早上干到晚上，一直干到下半夜，才把几亩地的红麻收拾好，出了口长气，准备回家休息，又觉得满身是汗，于是脱了衣裳，扑下塘，洗凉水澡，可是，下到塘里就站不起来了，好在有婆婆守在身边，见此情景，急忙喊人把她背到屋里，找来医生救治，人算抢救回来了，却留下了终身偏瘫。拉到医院治疗，也没治好，把卖红麻的钱都花完，还把张达凹在外混得的钱也花光了，没有钱继续治疗，那时候也没有农合，跟没有农村医疗，治病，都是自已花钱，把亲戚朋友钱都借来了，也花光了，可人还是站不起来，两口子哭了一通宵，最后决定，还是把妻子拉回来，由妈照顾，自已出外打工，等把钱聚够了，再把妻子送到大医院治疗。说去说来，十多年过去了，吃喝拉撒都在床上，孩子看着妈妈瘫在床上，知道是为了自已才糟蹋成这样的，于是咬着牙学习，都考上高中，张达凹也混有钱了，盘点一下，也有三百多万，说是到北京去上海，即使治疗不好，按个假肢也够数了。可是，正准备盘点联系，没算到，张彩凤挺不住了，在今年的春天，去世了。

哎，真可怜，陈元心情惆怅，皱着眉头思考一会儿说，咋说呢？说是命吧，可他们夫妻也不是恶人。我觉得，这就是改革，这就是命，不是那一个人的命，是整个人类的命，这个命就是生活伴随着痛苦，只有在痛苦当中不断挣扎，不断奋斗，命运才有意义。

于大龙说，就我知道的，除此之外，还有什么事情呢？养猪场。说实话，对于农村，改革开放十多年了，人口发生了巨大变化，许多田地都撂荒了，还有的被老板租赁去了，建塑料大棚，走高产农业之路，也不失为探索。河沙湾，也有人看到了利益。有一位老板找到乡里，在灌河古渡上游建万头大型养猪场，很混钱，对此，群众眼红，组织上访，说是污染环境，但是，县里出头做工作，说他一没占地，二没破坏生态，猪拉出来的还都是农家肥。那时候，农家肥还出售，一挑子好几块，现在，让老百姓自已去拉，还给老百姓钱，给当地百姓就业也带来好处，咋不合算？再说了，老板是畜牧学校出来的大学生，有技术，在此发展，走“公司+农户”的新路子，解决生猪市场问题，带动部分农户脱贫致富，还被选入县政协代表。这么一番做工作，又找到捣蛋猫，清楚捣蛋猫也有短板，他侄儿是县政协提案委副主任，让他侄儿做工作，提出来，他家有一位老人，该村也有一百多位老人。老板说，你家老人，让他到我场看门，每月三千块，至于村里一百多位老人，那就管不了。达成协议，捣蛋猫成了该场的挂名治安员，不用去上班，每月补一千，这么一来，问题不是问题，就像灌河流水，自然而然就顺着灌河流走了。

嗯，大龙，你这说的，我爱听，陈元说，刚才说的，是苦的，现在说的，不苦也不甜，但是，总结起来，还是发展带来的，至于是好还是坏，只有实践来检验了。

对，陈元，这些问题，是发展带来的，但是，要想解决，必然在发展中寻找——人是群居的，特别是社会发展到今天，国民素质都提高了，父辈找一个会写字的都难，现在呢，一抓一大把，就是写书，也不缺少——噢，想起来了，苏仙石的那个茶叶老板的后人叫啥？愚农，对，愚农。这名字，叫得真叫绝。我们还到他家去过，他后来当了记者，出了不少书。我们同学里就有作家，对我们父辈来说，那是仰望的存在。但是，不管社会咋发展，孤独的生活，毕竟不是办法。为啥要搞新农村？是因为节约资源，是因为农民幸福，是因为要走中国式现代化强国之路。我在长竹园工作过，到黄柏山，在悬崖边儿还住着一家人家，悬崖下就是田地，到了红薯长大的时候，野猪出来了，那一户就昼夜敲棒子，哒哒哒，野猪就会跑，就不出来拱红薯。要是搁在平原，都住在一起，有这回事吗？再说了，我们到他家去，住着用石条垒就的房子，牢固是牢固，但冬天寒冷呀，滴一滴水在石条上就结住了，透亮光滑，踩在石头上，不小心就会滑到山崖里。他有个孙子，上山打柴，就掉到悬崖摔死了。吃水，更是奇怪，用竹筒子，把竹节打通，头子削尖插在一个石头缝隙里，一天到晚滴答，滴答到一个水缸里，就吃那缝隙里的水。我们以为是泉眼，找人用石阡撬开，还是地表水。用竹筒灌水，带到省里化验，才查出此水含碘超标。他一家为何有大脖子病，原来如此。对于这一户，咋办？搬迁。哪来钱？那时候，上面没钱，我们就化缘，才给他挪到山下新农村。当时，老头子死活不下山，说自已的箩筐没地方放，要是收稻了，放在哪里？还说，到山里种田得走四五里，到了，也晌午了，还干什么活？做工作，给补贴，好说歹说才弄下来。弄下来才知道好。有了电灯，还有一口井，不，是自来水。我们只要到他家，他都要给我们叩头，你说咋办？我们说，知道好，那你就带个头，譬如打扫卫生，栽树，种好田等等。别说，他开窍了，开了一家长竹园筒鲜鱼土菜馆，让他侄儿负责，安排六人就业，日进斗金差不多，还组建了卫生志愿服务小队，几个小老头，整天叽叽喳喳，背着大鼓到这个寨子到那个寨子，咚得隆咚，咚得隆咚，说起大鼓书。融入进去了，身体也好了，今年已经九十三岁了，还能喝半斤小米酒。我估计，他活一百岁没问题。去年，人口普查，那个湾子就有三个老太太都超过一百岁，不过，身体都不好，走路还得拄拐棍。你说说，他们之间有温情吗？应该有，可是，与我们小时候感受到的，一样吗？嘿嘿，不说你也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