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 底线

但是，幸福能不快乐吗？你看看，幸福快乐，快乐幸福，虽是一码事儿，较真起来，哪个放前面，哪个在后面，看似无所谓，实际生活当中就不一样了。胡瑶，这个傻女人，总认为有房有车有权有钱就是幸福，可她不知道，这些东西得来，不走正道，一样不幸福。一个人幸福，作为官员，你管辖的百姓逃荒要饭，你幸福吗？可是，她咋就不明白呢？虽说住在市里，高楼大厦之中，可是，胡永生动动嘴皮子你就得帮他办事，帮他说话，就是自已的男人，也成了对立面。胡永生得利，利益从哪里来的？是从百姓中来的。那么，百姓的利益不就遭受损失吗？你是胡永生的妹子，但也是胡永生的奴隶，这样，幸福吗？

这事儿，不是没跟她说过，可她说，有权不用过期作废。我爹是副县长，退休时也是正处级，在台上人来人往，求他办事的一大片，可退休了，到菜市场买菜，卖猪肉的刘大头还说，老爷子，咋也亲自到菜市场呀，退休了是不？哎，别看在台上人五人六的，下台，走在大街上，是男人，都是两条腿的动物，黄鳝泥鳅一般长，不比别人多个那东西。

本来呢，是刘大头自已的感悟，在那儿没事胡嚼，可不料被旁边买菜的臣歪子听到了，顶嘴说，大头，任何事情都不是千篇一律的，还真的就有三个蛋子的，熊老八，你知道吧？在西关街南头开赌场，一天到晚赌，赌了几十年，就赌出三个蛋来。可惜了，那个蛋不是好蛋，是个坏蛋。癌，你知道不？看着这名字起得，癌，最后挨了一刀，一年不到去球了，临死还说，我的赌场，那可都是花了心血才走到今天呀。

老爷子听到了，走一路难过一路，想一想自已在台上，清正廉洁，一根针线也不曾多占，要是优亲厚友，我，也不至于安排在歌舞团，到现在还是个全民合同工。哎，你现在是县长，父亲那时候是副县长，虽多一个字，但是，价值不一样。那时候，爹在台上，物资缺乏，不说钱，就是房子都是国家的，我们住的都是公房，人走就得腾。吃喝吧，爹说，就是肉，吃上一顿也是一个月，哪有现在这么丰富？什么蔬菜都有，就是反季节蔬菜，在菜市场上，不走后门都能买得到。有人说，不怕买不到，就怕想不到。只要有钱，大活人都能买得到。我听说，就是你同学于大龙说的，在他老家，有一家，三个孩子都是儿子，俩儿子都是傻子，有一个儿子不傻，但是，说话不利索，总打梗，听起来啊啊啊的，所以，在农村找不到媳妇。可是，这些年在家干活，外出打工的多了，田地撂荒，他就买来一台拖拉机，把一千多亩田地盘下来了，一年光卖粮食就挣了两三万，几年下来，挣了几十万。有个人贩子，在云南那边弄到好几个女人，是姑娘是媳妇，不知道，但是，保证没上环，还说，就是上环了，拿掉就能生孩子，所以，以八千元卖给他，如今也生了个闺女。可是，他家，在农村，条件还是很差的，没有热水洗澡，也没好衣服，最主要是那女人好吃，喜欢吃鸡，把家养的鸡都吃光了，被男人打得半死，于是找男人要了一千元到南司，就是灌河古渡东边那个南司，说是去买件衣裳。男人，哪个人不爱美，听说自已的女人赶集买衣服，喜滋滋就答应了。可那女人到南司后就变了，看没人跟随，急忙搭乘班车进城，跑了。也没登记，到哪找？哎，不说了，就一句话，要紧跟形势，不为自已谋划，谁为你谋划？《红灯记》中鸠山说，人不为已天诛地灭，别听那些人装腔作势说为百姓好，为人民打天下，到头来还不是为他们自已？

放屁！完全是屁话！

也许就是因为胡瑶太不像话才打了她，她才一气之下当夜找一辆车，不，是胡永生派车把她接到市里去了。

吴大宽有些糊涂，但内心空明：人，是应该有底线。

想到这些，他忽然想到前任县长。对，就是那个很有名的钱县长。他，在全市太有名了——改革急先锋，在别的县就是因为搞改革发展经济才像坐火箭一样噌噌往上升的。

那天，吃过晚饭，外出散步，遇到县委林书记，他也散步。他个头矮，瘦，但眼睛很亮。见到了，就走到一起，沿灌河公路散步。那路，白天人多，有个岔道，是通往水库的，人行道。

书记说，到水库看看，听说，最近有暴风雨，水库储水量比较大，抗洪抢险是硬任务。

吴大宽赶紧说，作为县长，考虑不细，请书记谅解。

林书记哈哈笑着说，才来嘛，不了解也正常；这个水库，在上游建了开发区，堤坝多次除险，按说出问题的概率小。有人估算，也就是万分之零点几的概率。但是，防微杜渐呀。不说其他，就是钱县长，多好的人呀，一心为公，不管是发展经济，还是搞开发，都走在全市前列。那个温泉湖开发区，最早就是他提议的，也是他筹建的，还有，搞支柱产业，他提出了“一村一品，一乡一业”，带动百姓致富，起到了很大作用。那天，逮他，都很吃惊，我也很吃惊，虽说市委领导找我谈过，问我好些情况，说是他在北京有房子，还说，养女人费钱什么的。我说，这不是扯淡吗？他到北京干啥？又不是打工仔，也不是提拔，更不是企业家，到北京，喝西北风呀；至于养女人，天天在一起，真还没发现。当时，以为领导开玩笑，是旁敲侧击，让我警钟长鸣，就开玩笑说，钱县长要真是养女人，那还真是特工高手呢。这些年，演了不少特工电视剧，就让钱县长出演男一号，保准一炮打响，只可惜，他不是这样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