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章 爸爸和女儿

这些没来由的话儿，吴大宽听着，只当没听到，可是，孩子真的跪在地上给自已洗脚，一点点擦，还使劲儿用小手掐着脚板，一边洗，一边看着。

胡瑶看见吴大宽真的醉了，没有斗嘴的兴趣，进屋，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。

小玉嘿嘿笑着说，妈就是脾气不好，心肠挺好的。爸工作忙，在家少。爸爸，你看我这衣裳，多漂亮呀，在学校，女同学都围着我转呢，都问我谁买的，还能有谁？都是妈妈带着我姊妹俩，还有那个胡，舅舅，一起到超市选购的。不过嘛，妈妈挺刁的，总是掏钱，也掏不出来，舅舅识相，就赶紧上前付钱，还说，妹，咋能让你付钱？我可是俩孩子的舅舅呀。

嗯？吴大宽听着极不舒服，心想，难道俺家穷得让别人给孩子买衣裳？但是，他醉了，有道是，酒醉心里明，知道胡瑶喜欢占小便宜，还说，有面子。啥面子？如果你老公不是县长，你有这个面子吗？可是，她不觉得，还认为他是哥，亲戚，又不能点破，于是，就这样，仿佛脖颈上挂个葫芦，摇摆着，虽嫌人，但也不想摘掉。

小玉，爸爸接到你老师的电话就来了，吴大宽从旁边拽出一只小椅凳，坐下，伏在床边儿，摸着没有挂点滴的手说，咋搞的？

爸，好几次了，不知道咋搞的。我回忆，也有好几年了，头总是痛，当初不是太厉害，我以为是轻度感冒，也没当回事儿，过一段时间也就好了。又痛了好几次，我就想，可能是鼻炎引起的，也吃了不少治鼻炎的药，但是，好像都不太管用，还是痛。这一阶段，我们学校组织学生参加数学竞赛，出了不少题，还说，临阵磨枪不快也光，只有加大剂量，才能找到或者说突破人类智慧的极限，才能再上一个档次。考一般大学的能考重点，考重点的能上超一流，譬如香港大学清华大学北大等，反正，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时就搞过魔鬼训练，说是挺灵光的。日本鬼子就害怕魔鬼，高考能不害怕魔鬼？老师这么一说，有一个男生，我们都叫他愣头青，他站起来，举起手说，好，好，老师，我要起义，我要暴动。只有起义，才能歧义。乱七八糟说一通，把我们说笑了。老师生气，罚他到外站着。外面，现在啥天气，五福六月，热，他也忍着，还不时伸头看，还说，这老师，真会讲，一块黑板都写完了，只有上面够不到，才空着，这叫什么，艺术？又大喊，老师老师，我想喝水。老师没办法，就把矿泉水递给他喝，他喝完了，把矿泉水一丢说，什么是幸福，我找到了，我找到了。老师，老师，央视都是放屁，我知道了，释迦牟尼为何在梧桐树下顿悟，有个词，顿开茅塞咋解释，我找到了，我找到了。老师生气，打开门，伸头问，你找到什么了？我找到什么才是幸福了。什么才是幸福？老师问。他调皮地说，需要的才是幸福。

爸，你听，这不是废话吗？这么普通，谁不知道？你不需要，给你了，你还高兴吗？不高兴，能幸福吗？他又说，是呀老师，你给我矿泉水，我就高兴；可是，你罚站，我就不高兴；不高兴，我就不幸福。老师生气，骂道，滚。可是，那个学生，不，愣头青说，老师，你就让我滚，外面这么热，我滚到哪里？哎，死皮赖脸，调皮捣蛋，真把老师搞得没脾气了。

吴大宽听到这里说，这孩子，是不是傻子呀？

嘿嘿，爸爸，你也被这孩子糊弄住了，小玉说，他是我们班出名的“刁小”。在课堂上，从来不认真听讲，可是，一到考试，他总是班里前三名，还说，马马虎虎，马马虎虎。

吴大宽皱眉说，既然这么聪明，那就是故意卖弄，想出名。这孩子，用这招出名，一定是想招蜂引蝶，估计女孩子都不太喜欢他，是吗？

不是的，都喜欢，有的女生可喜欢死了，都想跟他在一起聊天呢，挺有意思的，为啥？此人有艺术气质，人长得挺男人，当然，比爸爸差一点，但是，还是挺幽默的。

小玉，你，恋爱了？

爸爸，你咋这么想我呢？

我是问，你咋晕倒的，你扯出这么一档子事儿？

是这样的爸爸，就是他这么一邪乎，我们都哈哈大笑，还都跑到外面看他“咋滚”，他也不含糊，真的就从外面滚到屋里来了，又把我们逗笑了，我不知道咋搞的，笑着笑着，心头一热，痛，就晕乎过去了。

哎，我让成主任交钱去了，明天，全面检查，一定查出病因，吴大宽说，现在医疗条件好了，你得听话，以治病为主。治好了，我们一家都好了。

嗯，那好，爸爸，你还没吃饭吧，你和妈去吃饭，吃了，再来。

我吃了，你妈也吃了，就是你没吃。

我打点滴，不饿，小玉说，妈说，听成主任说，你明天还有个现场会，你是主角，成主任办好了，你就回家休息。

孩子，别操爸爸的心，我已经请假了，总得看到你查出结果再说吧。

爸爸，你不是常说以工作为主吗？妈妈，你，都是我和妹妹最亲的人。爸爸，妈妈骂我是野种，我当时不知道，后来知道了，但是，你们还是我的亲人。十多年了，给我吃给我穿，这次晕倒，我亲妈亲爹咋不来看我？咋是你们来看我？你跟妈，其实没多大矛盾，主要是我，还有，就是你。你工作忙，关心妈少了，妈生气。你多关心妈，就好了。我呢，住在学校，明年就考大学。考上大学，将来参加工作，我会报答妈和你的养育之恩的。我都记在日记本上呢，你们对我的好，我是想报答，但是，恩情存放在那里，我会一点点报答。你们离婚了，我和妹妹咋办？我们都成了孤儿。我是孤儿，在这个家，还有你和妈妈爱着，有道是，打是疼骂是爱。妈打我骂我，实际上都是在爱我。我住校，到了月休，妈就开着车来接我，有事忙，走不开，就让舅派人来接我，把我接到饭店里，跟妹妹一起团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