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3章 病床

小玉抿着嘴，吃着干饭说，爸爸，实际上，啥菜也不吃，吃干饭就甜丝丝的。

我也常去看你妹妹，小珮也住校，我问她喜欢吃啥，她就直接说，爸爸猜测？我说，爸爸在官场，总是猜测别人心思，都猜累了，你让爸爸回来家，歇一歇不好吗？

哦，狡猾狡猾的，小玉笑着说，跟我，还斗心眼！我将来长大了，不从政，我要像妈一样搞艺术。哎，一个人一生，笑着过唱着过，多好呀。

可是，孩子，唱歌得有天赋，你，唱一个爸爸听一听。

小玉扭头往四周瞅一瞅，发现有许多双男生的眼睛，嘿嘿笑着，把胸脯拍拍，长出一口气，闭着眼睛，忽然出口气说，爸爸，这里人多，唱了，他们听了也不给钱，不划算，等你闲了，我就唱给你一个人听，行吗？我敢说，我唱的，不会比妈差，这是遗传嘛。

都哈哈大笑，笑过了，小玉又说，爸爸，小珮还好吗？

好呀，昨天，我才去看的。

哦，她，那个小飘牙，挺好看的，像妈。妈左边也有一个。可是，妹妹那么小就知道美，硬是要妈给她拔了，问医生，医生说，不能拔。我最近看新闻，还有人故意安装飘牙呢。爸爸，可别让妹妹拔掉了，我眼馋都没办法呢。

我当时没说话，看着。

小玉又说，妹妹，你去看她，她想吃啥？

她说她想吃商城的水滑肉，还说，去姥爷家，到南巷，特别是夜晚，摆摊都吃水滑肉，香，有胡椒味道，好吃。

嗨嗨，小玉很骄傲地说，她跟我爱好一样，也爱吃商城水滑肉，只不过，这里没有。

有呀，商城水滑肉开到市里来了，我吃过，不过不正宗。但是，如果里面放些松毛菇，还是挺有那个味道的。

小玉急忙说，爸爸，拉钩，再来，就给我带一碗，我想尝尝。

啪，击掌，分开，都哈哈大笑。

县长，司机来了，车就在下面，成就轻声说，你好点了吗？滑肉汤，我也让弄来了。

几碗？

两碗。

是不是多带一碗？

多带？成就忍了一下又说，是给嫂夫人带吗？

不是。

那行，我还去搞一碗，哦，多买点行吗？

不去了，我是说，多点，回家还可以热一热。

南街水滑肉就有这个缺点，得趁热吃，如果热，味道就变了。

不带了，我们吃吧。吃了走。再说了，小玉还躺在床上，不知道啥样，就是醒过来，油腻腻的，还不知道医生让吃不？

什么？成就惊诧说，吴县，侄女病了？

嗯。

大事儿，你的医保卡我带着呢，只是，医保卡钱不多，我把我的也带着。

嗯？你把我的包子提着，我给书记打个电话。

好的。

喂，林书记吗？

是我呀。

您吃了没有？

我在外散步，是不是说明天召开现场会的事情？

不是，我需要向您请个假。

请假，关键时刻……？

是我孩子，小玉，她老师打电话过来，说小玉在学校晕倒了，正在抢救。

什么？小玉晕倒了？咋搞的？是食物中毒吗？

不知道，所以我得赶回去。

哦，你明天能赶回来吗？要是不能，我这边跟市长请假，安排常务县长代你作报告，咋样？

吴大宽想了想，又嗯了两声，还是说，感谢书记关怀，只是，这是市里召开的会议，我们做不了主，规定说，有重大事情不参会，需要报请市委书记批。这个事情不好说，也说不出口。这样吧，我去看看，如果没事，我连夜赶回来，明天照常参会。只是，我说的万一，万一迟到了，让常务替我打个圆场。

那行，需要什么帮助吗？譬如钱。

暂时还不需要，我还不知道具体情况，了解后，需要时再汇报。

好，注意安全。

赶到医院，小玉已清醒，胡瑶也赶到了，只是很不高兴，见到吴大宽就责怪说，忙忙忙，都说你是工作狂，看看，还像个家吗？你是做父亲的，你做到父亲的责任吗？

胡瑶，孩子是啥情况？

我又不是医生，你问我？

医生，医生？

穿白大褂的护士走过来，在过道上，护士说，啥事？

孩子是什么病？

没检查，不知道，护士说，需要全面检查。你们谁是孩子的家长？

我，吴大宽说，我就是问问，孩子啥毛病？

我跟你说了，没检查，不知道，需要全面检查。刚才是抢救，现在孩子在输水。你们，到挂号处交钱。哦，王医生值班，让他开单，全面检查。哎，如今都一个孩子，跟宝贝蛋一样，可你们这一家，咋不知道着急呢？

他知道着急？胡瑶说，他什么时候管过我们娘儿几个的死活了？有男人跟没男人一个吊样，还不如离了算了。

离婚？吴大宽气愤，守在过道上盯着胡瑶说，你不是早就想离婚吗？离婚，那就离吧。

是呀，你已经成老男人了，仕途也就这样了，秋后的丝瓜能多长？我们离了，正好你称心如意。

是的，又怎么样？

两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时，小玉下床，一手拿着输水瓶，推开病房门，跪在两大人面前，哭着说，爸爸，妈妈，都是小玉不好，小玉知道，小玉是野种，是你们养大的，小玉求求你们了，不要离婚，好吗妈妈？妈妈，你要是离婚了，我和小珮咋过呀？

吴大宽赶紧蹲下，抱着小玉，一边往病房走一边说，乖，小玉，都是爸爸不好。哎，不离婚，爸爸不离婚，你放心。嗯，爸爸从商城赶来的，咋说到离婚呢？

吴大宽把小玉抱着放在病床上，盖上被子，把输水瓶挂好，靠在床面前，心里十分难过。他想起那次喝醉了，小玉从屋里端来一大盆热水，跪在床面前，把自已的双脚从被子里拽出来，放在热水盆，还用小手先试一试，然后说，爸爸，不烫，热的，泡泡脚，我给你扶起来。吭哧吭哧，使劲儿扶起来。可是，胡瑶就靠在房门边儿，瞅着，讥笑说，大宽，你个王八蛋，你把俺家当妓院了，是吗？你就忍心让孩子伺候？这房子，可是我买的，你掏一文钱了吗？你要是当妓院，我看你是活到头了，明天，就离婚，让你个王八蛋到妓院享受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