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以毒攻毒

第十一章 以毒攻毒

扬州城的晨雾还未散尽，东印度公司的商船却陷入一片死寂。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痛苦呻吟的水手，他们的皮肤上布满紫黑色斑块，溃烂处不断渗出腥臭的黏液。威廉攥着怀表的手不住颤抖，镜片上的裂痕如同他濒临崩溃的神经。

“李姑娘，巫医说的法子……真能解这怪病？”陈叔望着熬煮汤药的陶罐，蒸汽氤氲中，几味南洋特有的草药在沸水中翻滚。李祯将父亲留下的巫蛊图腾拓印在宣纸上，指尖蘸着朱砂勾勒最后一笔：“当年父亲在南洋救下巫医首领，这是他换来的救命符。不过……”她目光冷冽，“救人之前，我要先让威廉看清局势。”

正午时分，李祯带着药箱登上商船。威廉踉跄着扑过来，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：“李小姐！只要你救我的人，我愿……我愿交出所有阴谋！”李祯避开他的拉扯，将汤药递给水手。当第一口药汤下肚，溃烂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。

“荷兰人答应给你多少好处？”李祯翻开从檀木箱中夺得的笔记本，在“绸缎垄断计划”那页重重敲打。威廉瘫坐在地，声音沙哑：“他们承诺让我成为东印度公司的远东总督，条件是毁掉祯祥记的‘九色金宝地’……”他突然抓住李祯的裙摆，“但我现在后悔了！那些人己经开始清理知情人，我的性命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海面上突然传来隆隆炮声。一艘挂着荷兰国旗的战船破浪而来，甲板上的红衣火炮首指商船。李祯脸色微变，迅速掏出父亲留下的信号弹——那是用磷粉和硫磺特制的“火龙引”。火光冲天而起，远处扬州商会的护航船队也亮起了回应的信号。

“威廉，你最好祈祷我能活着回去。”李祯将解药配方塞进他手中，“商船往西三里有暗礁，你的人若不想喂鱼，就赶紧转向。”她转身跳下舷梯，身后传来威廉的嘶吼：“告诉荷兰人，我威廉·卡特，从此与他们势不两立！”

回到李府，李祯立即召集族老。密室中，她将荷兰人的阴谋计划、威廉的供词，还有巫医提供的南洋情报一一陈列。二伯李承宗的党羽脸色煞白，其中一人突然跪地：“姑娘饶命！我们只是收了荷兰人的银子，在蚕丝里掺了病蚕卵……”

“病蚕卵？”李祯瞳孔骤缩，抓起账本翻到“蚕桑养护”那页。父亲用朱砂批注：“南洋有一种‘噬心蚕’，所吐蚕丝遇火即燃，且传播瘟疫。”她望向陈叔：“快！让所有织户检查蚕房，一旦发现通体赤红的蚕虫，立即焚毁！”

与此同时，扬州知府衙门内，李祯将荷兰人的密信与威廉的证词呈给知府大人。知府拍案而起：“竟敢在我大明地界搞鬼！来人，封锁港口，严查所有荷兰商船！”衙役们领命而去，马蹄声踏碎了扬州城的宁静。

深夜，李祯独自坐在父亲的书房。案头摆着刚收到的伦敦来信，信中说荷兰人正在欧洲散布“中国绸缎带瘟疫”的谣言。她握紧玉牌，忽然想起父亲说过：“商战到最后，拼的是人心与口碑。”她铺开宣纸，挥毫写下几行字，命人连夜送往苏州织造局。

三日后，苏州织造局奉旨发布公告：祯祥记将与官府合作，推出“祛瘟云锦”，所用蚕丝皆经特殊药浴处理，不仅能驱虫避秽，更有强身健体之效。公告一出，扬州城百姓蜂拥而至，承庆堂前的队伍排到了三条街外。

而此时的威廉，正带着商船在公海上躲避荷兰战船的追杀。他摸着怀中的解药配方，望着船尾飘扬的大明旗帜，喃喃自语：“李祯，或许与你合作，才是我此生最正确的选择……”

扬州城的夜色渐深，李祯站在府中最高的绣楼，望着万家灯火。手中的信笺上，苏州织造局的回信墨迹未干：“姑娘妙计，既破谣言，又得民心，此乃商道真谛。”她将信笺折好，放入贴着“商战”标签的木匣。这场与洋商的博弈，她不仅要守住家业，更要让“祯祥记”的名号，成为百姓心中真正的祥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