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局中设局

第十二章 局中设局

扬州城的冬雪来得猝不及防，承庆堂的屋檐垂着晶莹的冰棱。李祯握着苏州传来的加急密报，指尖在“荷兰商人勾结倭寇”的字迹上反复。密报旁还附着半幅染着血渍的倭寇服饰残片，布料纹理与祯祥记流入黑市的次品绸缎如出一辙。

“姑娘，码头发现可疑商船！”陈叔推门而入，身上带着寒气，“船身挂着琉球旗号，却用荷兰人的火器。”他展开一张皱巴巴的海图，上面用红笔圈出长江入海口的隐蔽港湾，“这些倭寇藏在芦苇荡里，专劫运往北方的绸缎商队。”

李祯铺开父亲留下的《海防舆图》，烛火在地图上投下跳动的阴影。她突然想起威廉信中提到的“黑鳞计划”——荷兰人妄图用倭寇扰乱沿海商路，逼祯祥记低价抛售货物。“陈叔，备马。我们去会会这群见不得光的老鼠。”她将玉牌系在腰间，顺手抓起案头的短刃。

雪夜中的芦苇荡寂静得瘆人，李祯带着商会护卫摸到倭寇据点外。月光透过破窗，照见屋内堆积如山的绸缎，正是从祯祥记库房失窃的那批。她正要下令突袭，忽听屋内传来熟悉的声音：“这批货按约定三成利润，可别让李祯那丫头坏了事。”

是二伯李承宗的小妾王氏！李祯握紧短刃，透过缝隙看见王氏正将一袋银元宝推给倭寇首领。首领脸上的刀疤狰狞可怖：“放心！等劫了去京城的贡缎，李祯就是有三头六臂……”话音未落，李祯一脚踹开房门，寒光闪烁的短刃抵住对方咽喉。

“王姨娘好手段。”李祯扫过屋内惊慌失措的众人，“与倭寇勾结，损毁李家声誉，该当何罪？”她目光转向王氏，对方发髻散乱，金簪歪斜地插在头上，“还是说，这也是大伯二伯的主意？”

王氏突然尖叫着扑向火盆：“你休想拿到证据！”李祯眼疾手快，甩出银针封住她的穴位，又从火中抢出半张烧焦的信纸。残纸上“荷兰商会”“贡缎劫杀”等字迹依稀可辨，落款处盖着大伯府的私印。

就在这时，芦苇荡外传来马蹄声。李祯将证据收好，对护卫道：“按计划行事！”当倭寇们举着刀冲出去时，却见扬州知府的官兵早己将出口围得水泄不通。火光中，李祯望着被押走的王氏，想起父亲说过：“最危险的敌人，往往藏在最亲近的地方。”

三日后，李府祠堂。族老们看着摆在供桌上的证据，个个面色如土。大伯李承恩瘫坐在太师椅上，拐杖“当啷”落地：“这……这都是他们瞒着我干的！”李祯冷笑一声，展开那半张烧焦的信纸：“大伯可知，这批贡缎若被劫，不仅祯祥记要背上欺君之罪，整个扬州商会都要受牵连。”

祠堂外突然传来喧哗声，威廉带着几个洋商闯了进来。他摘下沾满雪的礼帽，眼中带着敬意：“李小姐，我带来了荷兰商会与倭寇往来的账本。”他将账本递给李祯，“作为交换，我希望能与祯祥记重新签订合作协议。”

李祯翻开账本，密密麻麻的账目记录着荷兰人如何资助倭寇、如何收购赃物。她望向窗外纷飞的大雪，心中己有计较：“威廉先生，合作可以，但我有三个条件。第一，公开荷兰商会的罪行；第二，将东印度公司在华半数股份转给祯祥记；第三……”她目光转向大伯二伯，“帮我清理李家的蛀虫。”

夜幕降临，李府书房的灯烛依旧明亮。李祯对着父亲的画像，将新拟定的合作协议放在案头。窗外的雪越下越大，却掩不住她眼中的光芒。这场精心设计的局中局，不仅揪出了内奸，更将荷兰人的阴谋公之于众。而她手中的玉牌，在烛光下愈发温润，仿佛父亲正含笑看着她，如何在这波谲云诡的商海中，织就属于自己的锦绣乾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