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风波再起

第九章 风波再起

商船归航的消息如春风般掠过扬州城，李府门前张灯结彩，族老们早早就候在二门外。李祯踩着铺着猩红地毯的跳板上岸，金丝绣的披风在海风中猎猎作响，腰间的玉牌与手中的羊皮契约交相辉映，引得围观百姓窃窃私语。

“恭喜李姑娘！”商会会长亲自迎上来，目光扫过她身后满载的货箱，“听闻东印度公司己预付半数订金，这可是扬州商界从未有过的盛事！”李祯微笑着行礼，余光瞥见人群中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——竟是本该在牢中的二伯李承宗。

回到府中，李祯立即召来陈叔。书房内，烛火摇曳，老人从暗格里取出一叠密报：“姑娘，您走后，大伯二伯虽被收押，但他们的党羽仍在暗中活动。前日，永盛号突然来了个神秘买家，出手阔绰买下半数股份。”他推了推老花镜，声音压低，“那人自称姓贾，可说话带着西洋口音。”

李祯展开密报，目光落在“贾”字上，突然想起在伦敦时，曾听威廉提起过一个名叫贾斯汀的荷兰商人，专门破坏竞争对手的生意。她握紧父亲留下的朱砂笔，在纸上画出个圈：“陈叔，去查查这个贾斯汀与荷兰战船的关系。”

次日清晨，李祯来到承庆堂。账房先生正对着账本愁眉苦脸，见她进来，连忙呈上账簿：“姑娘，不知为何，上个月进的湖州蚕丝全部发霉，根本织不出好绸缎。”李祯捻起一缕蚕丝，指间残留着刺鼻的煤油味——这分明是有人故意用煤油浸泡，嫁祸给潮气。

“备车，去湖州。”李祯将蚕丝扔在桌上，转身时却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声。她回头望去，只见丫鬟绿枝面色苍白地跪在地上，碎瓷片旁洒落着半瓶煤油。“姑娘饶命！”绿枝哭着抓住她的裙摆，“是二老爷的小妾让人送来的，说只要毁了这批货……”

李祯蹲下身，擦去绿枝脸上的泪水：“我不怪你。”她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，突然想起父亲说过，商战如同棋局，最可怕的不是明面上的厮杀，而是暗处的阴招。她轻抚着腰间的玉牌，低声道：“既然他们想玩，那便陪他们玩玩。”

三日后，扬州城传出消息，祯祥记要举办一场前所未有的绸缎品鉴会。李府花园内，各色绸缎被制成屏风、帷幔，甚至做成西洋风格的吊灯。当宾客们惊叹于用金线绣出的《清明上河图》时，李祯突然命人撤下帷幔，露出后面堆积如山的“发霉”蚕丝。

“各位请看，”她拿起一缕蚕丝，在烛火上轻轻一燎，煤油味顿时弥漫开来，“有人妄图用下作手段毁我李家声誉，可惜……”她话锋一转，命人抬出几匹新织的绸缎，“祯祥记早己找到解决之法。”

绸缎展开，竟是用特殊工艺将发霉的蚕丝染成渐变的紫色，再绣上银色的流云纹，美得令人窒息。宾客们发出阵阵惊呼，商会会长抚掌大笑：“妙啊！这变废为宝的手艺，当真绝了！”

就在这时，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。几个衙役押着二伯李承宗闯进来，后面跟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——正是贾斯汀。“李姑娘，”为首的衙役行礼道，“此人勾结狱卒，意图劫狱，还密谋破坏您的商船。”

贾斯汀挣扎着用生硬的汉语喊道：“是李承恩和李承宗答应给我三成利润！只要让你的绸缎在欧洲滞销……”李祯望着瘫倒在地的二伯，眼中闪过一丝冷意。她转身对宾客们道：“各位见证，李家的敌人，从来不是生意，而是人心。”

当晚，李祯独坐书房，看着贾斯汀的供词，在“东印度公司内鬼”几个字上画了个红圈。威廉曾说，有个负责采购的总管突然离职，如今想来，一切早有端倪。她取出父亲留下的《商战策》，翻到夹着鸡毛信的那页——那是父亲当年对付竞争对手的手段。

“爹，您说过，商海沉浮，唯有以正合，以奇胜。”李祯对着父亲的画像低语，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，显得格外坚毅。窗外，秋雨淅淅沥沥，却浇不灭她眼中的斗志。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，才刚刚进入最激烈的阶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