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碎镜重圆

雪后的清晨，胡同被厚厚的白毯覆盖，"夜归人酒吧" 的木门上挂着冰凌，折射出冷冽的光。陈沫蜷缩在吧台角落，头抵着冰凉的台面，昨夜泼酒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回。他伸手去够地上的威士忌瓶，指尖却触到个温热的东西 —— 是周薇放在他手边的姜茶，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。

"陈哥，曹飞在门口。" 周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。陈沫浑身一僵，透过结霜的玻璃，他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，银灰色西装还沾着酒渍，在寒风中微微发颤。曹飞的目光穿过玻璃与他对视，眼神里不再有往日的疏离，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复杂的情绪，像困兽般挣扎又带着一丝期许。

推开门的瞬间，冷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。曹飞举起手里的琴盒，草莓熊贴纸被细心修补过，边缘还带着胶水的痕迹。"能帮我调音吗？" 他的声音沙哑，喉结滚动着，"就像以前那样。" 这句话让陈沫眼眶发酸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，那时他们总在图书馆闭馆后，偷偷跑到天台调琴，月光洒在曹飞专注的侧脸上，温柔得能滴出水。

储物间里，霉味混着樟脑丸气息扑面而来。陈沫接过吉他，指腹触到琴颈上的凹陷 —— 那是大三那年曹飞练琴太狠磨出的血泡留下的痕迹。他的手开始颤抖，琴弦在指尖发出细微的嗡鸣。曹飞突然从身后靠近，体温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，陈沫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，混着曹飞不稳的呼吸。

"那天在码头..." 曹飞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，"还有昨晚，我..." 他的手指轻轻搭上陈沫的肩膀，这个触碰让陈沫浑身如触电般僵住。记忆闪回昨夜舞池，肖白的红唇几乎要贴上曹飞的脸，而现在，眼前人近在咫尺，呼吸可闻。

突然，酒吧外传来尖锐的刹车声。肖白踩着细高跟，裹着黑色貂皮大衣出现在门口，红色甲油在白雪中格外刺眼。"曹飞，音乐节彩排要迟到了。" 她的目光扫过两人紧贴的身影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"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？"

曹飞的手猛地缩了回去，陈沫感觉身上的温度瞬间抽离。他低头继续调音，琴弦却突然绷断，划破了指尖。鲜血滴落在琴身，在林夏画的爱心上晕开。肖白踩着碎雪走近，从手包里掏出湿巾递给曹飞："脏了这身衣服，我可舍不得。"

周薇突然从吧台后冲出来，手里举着手机："曹哥，我找到新证据了！" 她的屏幕上是一段行车记录仪视频，清晰显示林夏车祸当晚，肖白的车根本不在现场。肖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红色甲油攥紧手包链条，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
曹飞的瞳孔猛地收缩，他盯着手机屏幕，又看向陈沫："你早就知道？" 这个问题让空气瞬间凝固。陈沫想起储物间里那三十封情书，想起每个为他失眠的夜晚，最终只是别开脸："证据... 是周薇找到的。"

肖白突然大笑起来，笑声在寂静的胡同里回荡："曹飞，你以为没了我，你还能找回过去？" 她的目光扫过陈沫，"别忘了，他藏了你十年的秘密。" 说完，她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去，黑色大衣在风中扬起，像只不祥的乌鸦。

曹飞沉默良久，弯腰捡起断弦，小心翼翼地放进琴盒。"今晚，我想唱首新歌。" 他抬头看向陈沫，眼神里有了久违的光亮，"在我们的酒吧。" 这句话让陈沫心跳漏了一拍，"我们的" 三个字，像束光照进他冰封十年的心房。

夜幕降临时，酒吧里坐满了老顾客。曹飞抱着吉他走上舞台，聚光灯亮起的瞬间，他的目光首首锁定在吧台后的陈沫身上。前奏响起，是从未听过的旋律，歌词却字字诛心："藏在影子里的爱，比月光更苍白，可我多希望，你能回头看看..."

陈沫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，周薇悄悄递来纸巾，却被他拒绝。他看着舞台上的曹飞，眼泪终于决堤。十年的暗恋，无数个深夜的等待，在这一刻，终于有了回响。台下的客人开始鼓掌，而曹飞的歌声还在继续，混着陈沫加速的心跳，在酒吧里久久回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