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槐宴血笺

《侯府笑匠逆袭录》第七章 槐宴血笺

槐月过后的第七日，苏小梨在绣绷上刺下最后一针，素白槐花的蕊心突然渗出红丝，在缎面上晕染成“奠”字。她盯着绷面，发现绣线不知何时变成了槐树根须的形状，正缓缓爬向“苏明珠”三个字——那是她嫡姐的闺名。

“三姑娘，前院来了位姑苏府的表太太，说要给大姑娘说亲。”春桃捧着漆盘进来，盘中放着片染着槐香的请帖，边缘渗着点靛青色，“不过那请帖上的印花……像是槐树的眼睛。”

苏小梨接过请帖，烫金的“槐月宴”三字下，印着双生槐树图案，树根处盘着的红线尾端，系着的正是她与苏明珠的生辰八字。更诡异的是，纸面触感粗糙如树皮，指尖按上去，竟能听见微弱的啜泣声，像是从往生门后传来的。

“沈砚之呢？”苏小梨摸着请帖上凸起的咒文，正是《往生咒》的残篇，“让他带笑匠密卷去西跨院，槐树又开始流‘泪’了。”

沈砚之赶到时，手中握着从槐树洞新拓的碑文，上面“双生血契”西字被朱砂圈住，与请帖上的咒文遥相呼应：“姑苏府的表太太姓‘槐’，是侯府旁支，世代看守往生门残魂。”他袖口沾着的槐树皮碎屑，正是从请帖上刮下来的。

酉时初刻，槐月宴在侯府花园开席。三十六盏琉璃灯悬在槐树枝头，灯面绘着的不是花鸟，而是苏小梨前世见过的纸人戏——她坠井的场景被反复上演，每个纸人的笑脸都在滴着靛青血水。苏明珠穿着正红裙裾，鬓边簪着的血槐花，正是请帖上槐树眼睛的具象。

“妹妹可还记得，小时候咱们在槐树下许的愿？”苏明珠笑着递来一杯茶，杯壁上凝着的水珠竟成槐叶状，“说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。”

苏小梨盯着她腕间新戴的银镯，镯身刻着的“替生”二字，正是老夫人暗格里的东西。沈砚之突然按住她的手，阻止她接过茶杯：“大姑娘的茶，还是留给表太太吧。”他指尖划过杯沿，水珠应声炸裂，露出里面藏着的胡桃木碎渣——正是用来刻诅咒木偶的材料。

表太太起身时，广袖拂过桌案，露出袖中藏着的槐木牌位，上面贴着苏小梨与沈砚之的生辰八字。更骇人的是，牌位背面刻着“双生血祭”西字，笔画间渗着的血，分明是新鲜的人血。

“侯府笑匠的双生血，可是世间难求的宝物。”表太太的声音突然沙哑，脸上浮出槐树皮纹路，“老夫人临终前托我，要用你们的血，给明珠姑娘续三十年阳寿。”

话音未落，琉璃灯突然熄灭，槐树枝头的纸人纷纷落地，化作真人大小的怨灵，将宴席围成牢笼。苏小梨听见沈砚之的佛珠在暗处崩裂，十八颗槐瓣珠飞向三十六盏琉璃灯，每颗都发出不同的笑音——有她的轻笑、沈砚之的清喝，还有前世生母的温笑。

“用双生血破阵！”沈砚之突然划破掌心，将血滴在苏小梨腕间胎记上，“密卷里说，笑匠双生血能唤醒槐树本性！”

苏小梨咬牙刺向指尖，两滴血珠在空中相吸，竟化作素白槐花，砸向槐木牌位。牌位应声而碎，露出里面藏着的槐谱残页，上面写着：“双生血祭，一魂永镇，一魂往生”——原来表太太想借槐月宴，用她们的血完成老夫人未竟的诅咒。

“苏明珠，你敢！”沈砚之的佛珠扫过苏明珠鬓边血槐花，花中突然掉出片槐叶，上面写着“替死”二字，正是苏明珠的字迹，“你早与旁支勾结，想用妹妹的命换自己的福寿！”

苏明珠脸色一白，血槐花突然炸开，露出里面缠着的发丝——正是苏小梨生母的鬓发。她踉跄后退，撞翻琉璃灯，灯油泼在槐树上，竟燃起素白的火焰，这是笑匠喜意的具象。

“姐姐可还记得，当年在槐树洞看见的木偶？”苏小梨走近，袖中银哨泛着冷光，“每个木偶心口都刻着侯府女子的名讳，包括你。”

更鼓敲过七声，槐树火焰突然汇聚成门，正是往生门的虚影。表太太发出尖啸，身体化作槐树皮，扑向火焰。苏小梨吹响银哨，这次的笑音里混着对嫡姐的失望，竟震得火焰中浮现出苏明珠的往生镜——镜中她跪在槐树下，用自己的血喂养诅咒木偶。

“妹妹……我只是怕……”苏明珠瘫倒在地，鬓边血槐花褪成素白，“侯府的诅咒，不是只有你怕……”

沈砚之突然捡起槐谱残页，发现背面画着姑苏府的地图，某处宅院用朱砂标着“槐灵窟”：“原来旁支早就与槐灵核残魂勾结，想借双生血重启往生门。”他望向苏小梨，眼中闪过微光，“不过他们忘了，现在的槐树，早己不是当年的槐树。”

宴席散去时，素白火焰自动熄灭，槐树枝头重新长出嫩叶。苏明珠腕间的“替生”银镯不知何时断裂，露出底下的槐叶胎记——与苏小梨的一模一样。她忽然明白，所谓双生，从来不是诅咒，而是侯府女子相互依存的命脉。

“沈砚之，你说姑苏府的槐灵窟……”苏小梨望着天边残月，忽然轻笑，“是不是该去会会了？”

沈砚之挑眉，佛珠在掌心转得飞快：“三姑娘想去，在下自然奉陪。不过——”他忽然凑近，耳尖微红，“先说好，这次不许再偷偷往我茶里放笑药。”

苏小梨转身，银哨抵在唇边：“那要看表公子会不会再板着脸说‘笑匠三戒，戒骄戒躁’了。”

两人相视而笑，笑声惊起枝头栖鸟。这一晚，侯府的槐树第一次在非槐月发出了沙沙的轻响，像是在为这场迟到的和解而叹息。而苏小梨知道，真正的逆袭，从来不是独自前行，而是当双生笑匠的背影并肩而立时，再深的阴谋，也终将在笑声中无所遁形。

（第七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