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槐门往生

《侯府笑匠逆袭录》第六章 槐门往生

槐月十五，戌初刻。

侯府的槐树突然集体发出“咔咔”轻响，素白花瓣纷纷坠地，落地时竟发出骨骼摩擦的脆响。苏小梨望着窗外如血的残阳，腕间胎记突然发烫，笑匠玉牌碎片在袖中震动，碎光映在窗纸上，竟拼成“往生门开”西字。

“三姑娘，老夫人请您去祠堂。”春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，却带着不属于她的沙哑。苏小梨打开门，看见丫鬟颈间缠着新的红绳，绳头坠着的不是木偶，而是半块刻着“往生”的槐树皮——正是老夫人房里暗格的东西。

沈砚之突然从转角闪出，指尖按在春桃眉心，槐树皮应声崩裂：“别去，祠堂的槐谱在吸血。”他今日换了月白长衫，腰间玉佩泛着微光，与苏小梨腕间胎记形成呼应，“老夫人用自己的血启了往生门，现在侯府上下，除了我们，都是她的‘引魂灯’。”

更鼓敲过七声，祠堂方向腾起靛青烟雾，烟雾中隐约可见无数人影，皆是侯府历代笑匠，她们的嘴角扯着僵硬的笑，眼底泛着死灰。苏小梨听见其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唤“小梨”，正是生母的音色，却混着槐树根的腐臭。

“是槐谱招的怨灵。”沈砚之拽着她冲向角门，庭院里的青砖正在蠕动，每块砖下都埋着写有他们生辰八字的黄纸，“老夫人想让我们被自己的笑声淹死——看！”

前方假山突然崩塌，露出藏在其中的槐木戏台，台上纸人正演着苏小梨前世坠井的场景，每个纸人的笑脸都在滴着靛青血水。沈砚之的佛珠扫过戏台，檀木珠突然发出悲笑，竟将纸人笑声逆转成哭声。

“沈砚之，你看槐树！”苏小梨指向中央槐木，树皮上浮现出巨大的门扉，正是笑匠族谱上的“往生门”，门缝里溢出的不是光，而是密密麻麻的槐树叶，每片叶子上都刻着笑匠的名讳。

老夫人的身影从烟雾中走出，她的皮肤己完全变成槐树皮，指尖长着锋利的槐刺，胸口嵌着的，正是从暗格取出的槐谱：“笑匠双生血，能开往生门，你们以为毁了槐灵核，就能断了侯府的根？”

沈砚之突然将苏小梨推向假山暗洞，自己则甩出佛珠缠住槐谱：“去井底找祖父的骸骨！槐谱的根在往生门后，只有双生血能烧了它！”他话音未落，老夫人的槐刺己划破他的肩头，血珠滴在槐谱上，谱面“往生门”三字突然爆红。

暗洞里飘着冷雾，苏小梨摸着石壁，指尖陷入熟悉的凹痕——正是生母骸骨旁的刻字。洞深处传来水响，她看见井底浮着具穿着沈家纹章的骸骨，腰间玉佩与沈砚之的分毫不差，正是他失踪的祖父。

“祖父！”苏小梨咬破指尖，血珠滴在骸骨掌心，玉佩突然发出强光，照亮井底石壁上的最后一道刻字：“往生门闭，需双生血祭笑”。她恍然大悟，原来破局之法不是毁门，而是用双生笑匠的喜意，让往生门成为超度之门。

祠堂方向传来沈砚之的闷哼，苏小梨握紧笑匠玉牌碎片，爬出暗洞。此时的往生门己完全显形，老夫人正将槐谱按在门上，无数怨灵从门内涌出，为首的正是苏小梨的生母与沈砚之的祖父。

“娘！”苏小梨冲向生母的怨灵，却见她眼中没有温度，只有《往生咒》的金光。沈砚之突然从后抱住她，佛珠在两人头顶结成光罩：“别碰，那是槐谱造的幻象！真正的魂魄，在往生门后等我们超度。”

老夫人发出尖啸，槐刺扫向两人面门。苏小梨趁机吹响银哨，这次的笑音不再清越，而是混着二十年来的委屈与解脱，竟形成肉眼可见的喜意光浪，冲得往生门剧烈震动。沈砚之同时咬破舌尖，将血喷在槐谱上，谱面“笑匠”二字突然显形，与苏小梨的玉牌碎片相吸。

“轰——”

往生门应声而开，门后不是幽冥，而是片素白槐花海，历代笑匠的魂魄站在花海中，对着他们露出真正的笑。老夫人的槐树皮身体开始崩裂，她惊恐地望向花海：“不可能……往生门后该是黄泉……”

“槐灵本善，黄泉是你们这些贪生者的心魔。”沈砚之扶住摇摇欲坠的苏小梨，两人的血在槐谱上汇成“超度”二字，“现在，该送你们的贪念往生了。”

槐谱突然自燃，火焰中飞出无数素白纸蝶，每只蝶翼都带着笑匠的魂魄，飞向往生门后的花海。老夫人发出最后的尖啸，化作槐树皮碎片，随风飘向槐树根部，那里，新的素白槐花正在月光下绽放。

更鼓敲过九声，往生门缓缓闭合。苏小梨看见生母的魂魄在花海中转身，对她比了个“笑”的手势，鬓边银簪闪着微光，正是她方才从井底捡起的遗物。沈砚之的祖父则拍了拍他的肩，目光落在两人相契的胎记上，含笑颔首。

“结束了？”苏小梨望着逐渐消散的靛青雾，声音发颤。

沈砚之忽然轻笑，指尖划过她发间碎发：“早着呢。你看——”他指向祠堂方向，笑匠族谱不知何时立在槐树下，谱面新刻的字迹清晰可见：“双生笑匠，喜意长存，侯府阴霾，一笑而空”。

是夜，侯府的槐树第一次在槐月十五发出了清脆的鸟鸣。苏小梨与沈砚之并肩坐在槐树下，看着素白花瓣落在彼此肩头，谁也没注意到，他们腕间的胎记正在发出微光，渐渐拼成完整的笑匠图腾。

“沈砚之，你说往生门后真的有花海？”苏小梨忽然侧头，看见少年耳尖微红。

“嗯。”沈砚之别过脸，佛珠在掌心转得飞快，“不过花海中央有座碑，刻着‘笑匠双生，永镇侯府’。”他顿了顿，声音放软，“当然，镇的是侯府的邪，不是某个人的笑。”

苏小梨挑眉，银哨抵在唇边：“哦？那某人以后可别板着脸，否则槐树又要开血花了。”

两人相视而笑，笑声惊飞枝头栖鸟。这一晚，侯府的夜空格外清亮，笑匠玉牌的碎光与槐花灯影交织，在地上投下两个交叠的影子——一个带着锋芒，一个藏着温柔，却同样坚定。

从此，侯府的笑匠传说不再是诅咒，而是成了百姓口中的佳话。每当槐月来临，总能看见两个身影在槐树下研究密卷，偶尔拌嘴，却在危险来临时默契无间。而那扇曾经恐怖的往生门，最终化作槐树上的一道天然纹路，仿佛在诉说：真正的逆袭，从来不是以血还血，而是用笑声让阳光重新照进被诅咒的角落。

（第六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