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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烬月照归途
第三章 烬月照归途
1937年10月,苏州河浮着半轮被硝烟染灰的月亮。沈砚秋蹲在公馆废墟前,指尖抠进焦黑的门柱,木头上还残留着月季的刺——三日前的轰炸中,最后两株"火和平"被气浪掀进燃烧的花房,如今只剩焦脆的花茎,像两截断在时光里的誓言。
“小姐,巡捕房说再不走,就要当汉奸论处了。”老陈的咳嗽混着河风,他怀里抱着从祠堂抢出的半幅族谱,残页上祖父的名字被火舌舔去半边,“老爷昨夜在教会医院又犯了癔症,喊着‘宗岳你把船票还我’……”
砚秋忽然摸到门柱裂缝里的硬物,是半截烧剩的银镯,刻着缠枝月季的花纹——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,说等花开满沈家祠堂,就带她去马赛找表姐。此刻银镯内侧的刻字己模糊,却仍能辨出“沉舟”二字,像道烫在骨血里的疤。
河对岸的西行仓库传来密集的枪声,探照灯的光束扫过苏州河面,映得漂浮的尸身泛着青白。砚秋攥紧半枚银戒,想起昨夜在难民所遇见的伤兵,说十九路军某部正在仓库顶楼死守,指挥官左腕戴着串月季红绳,“那绳子浸过血水,比军旗还红”。
教会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发疼。父亲躺在铁架床上,腕间缠着新换的绷带,却在看见她时突然抓住手腕,浑浊的眼里闪过清明:“砚秋……去码头仓库……第三根石柱……有你娘的信……”话未说完便被护士推进镇静剂,指尖滑落的,正是林伯父船票上相同的“马赛”二字橡皮章。
周曼殊的高跟鞋声在走廊响起时,砚秋正蹲在仓库角落撬第三根石柱。潮湿的墙缝里塞着油纸包,拆开是叠泛黄的信纸,母亲的字迹混着霉味漫出来:“沉舟不是意外,宗岳哥的货船载着禁运的药品,你爹被顶罪入狱……”最后一页被水渍晕开,只看得见“砚之周岁”几个字,旁边贴着张褪色的照片——襁褓里的男婴枕在月季风信子花丛中,颈间系着与“雪里火”相同的红丝绦。
“沈家妹妹好兴致,”周曼殊的阴影笼罩住石柱,指间夹着张盖着日军司令部大印的文件,“林伯父今早被调去南京,临走前让我转交这个——”她抽出张婚书,男方姓名栏写着“周明诚”,正是日军驻沪海军陆战队的翻译官,“曼殊不才,替你应了这门亲事,明日便去虹口拍婚纱照。”
砚秋的指甲掐进掌心,母亲信里的“宗岳哥”与记忆里肩章闪亮的林伯父重叠。婚书上的日期正是祖父沉船次日,而周曼殊耳垂上的珍珠坠子,此刻正映着仓库铁窗的光,晃出个与母亲信中相同的“沉”字暗纹。
“你早就知道沉船真相,”砚秋忽然笑了,笑声惊飞梁上的老鼠,“周家收养你,不过是要你盯着林家与沈家,就像你卖给日军的花房坐标,根本不是为了租界治安——”话未说完便被周曼殊甩来的耳光打断,珍珠坠子划破她唇角,血珠滴在婚书上,恰好染红“自愿”二字。
“知道为什么林砚之总戴着红丝绦吗?”周曼殊忽然凑近,温热的呼吸混着薄荷烟味,“他根本不是林宗岳的亲生儿子,是你娘从苏州河捞上来的弃婴,脖子上的红绳,还是你沈家的满月礼呢。”
仓库铁门在此时轰然倒塌。穿灰布衫的男人冲进来,左腕的红绳染着新鲜血迹,正是三日前伤兵描述的模样:“砚秋!日军今晚要炸仓库,伯父的船……”话未说完便被流弹击中肩头,砚秋看见他撕开衣领,锁骨下方纹着朵半开的“火和平”,与她儿时在砚之哥肩头见过的胎记分毫不差。
是阿福,不,是砚之。或者说,是真正的林砚之。
周曼殊的文件包掉在地上,露出半张泛黄的出生证明,父亲栏写着“沈明修”——正是砚秋己故的祖父。硝烟混着河风灌进仓库,砚秋终于想起母亲信里未说完的话:“宗岳哥为护我们母女,收养了你的孪生哥哥,他才是沈家真正的长子……”
苏州河的汽笛声刺破夜空时,砚秋跟着“阿福”爬上仓库顶楼。探照灯下,十九路军的军旗在弹雨中飘摇,旗手胸前挂着的,正是她去年塞进砚之哥掌心的磺胺粉铁盒,盒盖上的血手印己变成暗红的花。
“砚秋?”染血的军装转身,左额的疤痕穿过眉骨,却遮不住眼底碎星般的光——是那个在花房给她描红、在墙头为她坠雪的砚之哥,此刻却从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过继文书,“二十年前腊月,我爹从苏州河救起你和刚满周岁的哥哥,你娘临终前把哥哥托付给沈家,自己抱着你跳进了黄浦江……”
炮弹在不远处炸开,气浪掀飞砚秋鬓边的碎发。她望着他腕间的红丝绦,终于明白为何“雪里火”总爱往他墙头跑,为何父亲看见他便如见仇人——这个被她唤了十年的“砚之哥”,原是她流落在外的孪生兄长,而真正与她有婚约的,是此刻用身体替她挡住弹片的“阿福”,那个本该姓沈的长子。
“别听她胡扯!”周曼殊的尖叫混着枪声传来,她举着枪从楼梯口冲出,珍珠坠子早己不知去向,“沈砚秋才是沈家的灾星,她娘当年就是要带她去马赛告发沉船案,所以林宗岳才——”
话未说完便被流弹击中手腕。砚秋看着她跌坐在地,忽然想起母亲信里的最后一句:“曼殊是周司令捡来的孤女,她脖子上的珍珠坠,原是你外祖母的陪嫁。”硝烟中,周曼殊爬向掉落的婚书,指尖划过“周明诚”的名字时,忽然笑了,像朵在战火里开错了季的白菊。
“码头还有艘挂着法国旗的货船,”砚之(不,该叫他沈砚礼)扯下红丝绦系在她腕间,染血的绦带在探照灯下像道燃烧的河,“伯父把沈家祠堂的地契缝在军旗里,只要你带着铁盒过了苏州河——”
仓库顶部传来钢结构断裂的声响。砚秋望着他肩头的“十九路军”臂章,突然想起父亲掌心的“沉”字,原是“沈”字少了三点水,像条被抽干的河。她忽然将半枚银戒按进他掌心,断口处的血混着他的血,在铁盒上开出朵完整的“火和平”。
“一起走。”她望着他眼里倒映的月光,终于明白有些羁绊比血缘更坚韧,就像苏州河底的沉舟,即便被淤泥掩埋二十年,船板缝隙里仍会钻出带刺的藤蔓,在某个硝烟弥漫的夜晚,开出比月光更亮的花。
当货船鸣笛驶离码头时,西行仓库的火光映红了整片河面。砚秋趴在甲板上,看着岸上两个身影在探照灯下交叠——穿军装的林砚之(不,是被收养的弟弟)正举着军旗冲向日军装甲车,而她真正的兄长沈砚礼,正握着染血的红丝绦,朝她所在的方向露出微笑,像极了那年花房里,那个替她挡住戒尺的少年。
船尾的浪花拍打着船舷,砚秋摸出母亲的银镯,焦黑的缠枝月季在火光中渐渐显形。她忽然懂得,这乱世里的爱情与,从来不是枝头娇艳的“巴黎和会”,而是扎根在河底淤泥中的野月季,用带血的根须紧紧相缠,哪怕枝干被战火砍断,也要在彼此的血泊里,开出永不凋零的花。
这一晚,苏州河的月亮终于冲破硝烟,将清辉洒在货船扬起的白帆上。砚秋望着渐渐远去的火光,腕间的红丝绦随着船身摇晃,像条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脐带。她知道,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,新的战火会继续灼烧这片土地,但总有一些东西,如河底沉舟里的花种,如掌心相扣的血痕,会在灰烬中等待下一个春天,等待月季再次开满整个归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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