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间鬼故事：夜班时的呼叫铃

那是我在医院实习的第二年，被分配到内科病房值夜班。我们医院是市里一家颇有年头的老医院，主楼据说有近百年的历史，我所在的病房区就在这栋老楼的三层。走廊很长，灯光总有些昏暗，即使白天也透着一股凉意。

那天晚上特别安静，病人不多，且大多是情况稳定的老病号。我坐在护士站整理病历，墙上的电子钟显示是凌晨两点半。困意阵阵袭来，只有头顶日光灯管的轻微嗡鸣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咳嗽声。

突然，一阵尖锐、急促的“嘀嘀嘀”声打破了寂静——是病房呼叫铃！

我抬头看向呼叫铃面板。亮灯的是 309 房，3床。我记得很清楚，309房是个双人间，但当时只住了3床一位老太太，姓李，快八十了，因为肺炎住院，人很虚弱但意识清醒。4床空着。

我立刻起身，拿起记录本和血压计，快步走向309房。走廊的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一盏盏亮起，又在我身后一盏盏熄灭，长长的影子在墙壁上拖曳。

推开309的房门，里面只开着床头一盏小夜灯，光线昏暗。李老太太侧躺着，似乎睡得很沉，呼吸平稳均匀。

“李奶奶？李奶奶？”我轻声唤她，“是您按铃了吗？哪里不舒服？”

老太太毫无反应，依旧沉沉地睡着。我检查了她的监护仪，心率、血氧都很平稳。我又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：“李奶奶？”

她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眼神浑浊，带着浓重的睡意：“啊？护士……怎么了？”

“是您按了呼叫铃吗？感觉哪里不舒服？”

老太太费力地摇摇头，声音含混不清：“没……没按啊……我睡得好好的……按铃做什么……”说完，她又闭上眼睛，很快响起了轻微的鼾声。

我有点疑惑，难道是呼叫铃故障了？或者老太太睡迷糊了不小心碰到了？我检查了一下她床头和床尾的呼叫铃按钮，都好好的，没有卡住。我帮她掖了掖被角，确认她确实没什么异常，就退出了房间，顺手把呼叫铃在护士站那边复位了。

回到护士站坐下，刚拿起笔，还没来得及记录刚才的情况——

“嘀嘀嘀！嘀嘀嘀！”

又是309房，3床！ 红灯急促地闪烁着。

我的心猛地一跳。怎么回事？刚刚明明确认过老太太睡得好好的，而且她明确说不是她按的。我再次起身，快步走向309。

推开门，情况跟刚才一模一样。李老太太依旧在熟睡，姿势都没变。我稍微提高了点声音叫她，她才悠悠醒转，脸上是明显被打扰的不悦和困惑。

“李奶奶，您确定没按铃？铃又响了。”我指着床头的按钮。

老太太显得很不耐烦，甚至有点生气：“没有！真没有！我按那玩意儿干嘛？我睡得正香呢！你们这铃是不是坏了？吵死人了！”她抱怨了几句，翻身背对着我，不再理会。

我连声道歉，再次检查了按钮和线路（肉眼可见的部分），确实没有异常。我带着满腹狐疑回到护士站，再次复位了呼叫铃。这次我多了个心眼，没有立刻坐下，而是盯着呼叫面板，手里紧紧握着笔，心里默数着。
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五分钟，十分钟……面板一片寂静。我稍微松了口气，心想可能真是偶发故障，或者就是老太太迷糊中碰到了。

就在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，准备坐下继续写记录时——

“嘀嘀嘀嘀嘀——！！！”

刺耳的铃声再次炸响！ 我猛地抬头，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！

但这一次，亮灯的不仅仅是309-3床。

旁边，那个空着的4床的呼叫灯，也同时亮了起来！ 两个红灯在昏暗的护士站里疯狂地闪烁、跳动，发出催命般的蜂鸣！

一股寒气瞬间从我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！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！

3床响了两次，还可以解释为故障或病人无意识触碰……但那个空着的4床，它怎么可能自己响？！ 那里根本没有人！按钮离旁边的柜子也有距离，不可能被碰到！

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我的身体。我僵在原地，眼睛死死盯着那两盏疯狂闪烁的红灯，耳朵里全是尖锐的蜂鸣。值班医生在楼下的医生办公室，整条走廊此刻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，面对着这无法解释的诡异现象。

我不敢再去309房了。那个黑暗的、躺着一位沉睡老人的房间，以及那张空荡荡却亮着呼叫铃的4号床……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就让我头皮发麻。我甚至不敢回头，总觉得背后走廊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。

我颤抖着手，用内线电话拨通了楼下医生办公室。“张…张医生！您…您快上来一趟护士站！出…出怪事了！309房的呼叫铃…3床和…和4床…一起在响！4床是空的啊！”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
张医生听我语气不对，立刻说：“好，我马上上来！你别慌！”

等待的那几分钟，是我经历过最漫长的时刻。我背靠着护士站的柜台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309的方向，生怕那扇门会突然打开，或者从黑暗中走出什么。那两个红灯依然执着地亮着，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恐惧。

终于，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张医生跑了上来。他看到我的脸色和依然亮着的呼叫灯，也皱紧了眉头。

“你确定4床没人？”他问，声音也带着一丝凝重。

“千真万确！下午才出院的！”我用力点头。

张医生深吸一口气，他是个西十多岁经验丰富的医生，平时很沉稳。他拿起手电筒：“走，去看看。你跟在我后面。”

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跟着他。再次推开309的门，张医生用手电仔细扫过房间每一个角落。李老太太被强光惊醒，不满地嘟囔着。3床的呼叫按钮依然在床头。而4床那边，除了光秃秃的床垫和叠好的被子，什么都没有。张医生仔细检查了4床的呼叫按钮，甚至把床头柜都挪开看了看后面，没有任何异常，按钮本身也完好无损。

“真是邪门了……”张医生低声说了一句，然后果断地把两个床位的呼叫铃插头都首接从墙上的接口拔了下来！

神奇的是，就在他拔下插头的一瞬间，护士站那边尖锐的蜂鸣声戛然而止，面板上的红灯也熄灭了。病房里恢复了死寂，只有李老太太不满的翻身声。

我和张医生面面相觑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一丝后怕。物理断开了线路，说明问题似乎出在房间里或者线路本身？但这无法解释为什么空床的铃会响，而且偏偏是和3床一起响。

张医生安慰我：“可能是老线路短路或者串线了，明天让后勤来彻底检查一下。今晚应该没事了，你去休息一下吧，有事叫我。”

他离开后，我回到护士站，惊魂未定。虽然灯灭了，但那两盏红灯疯狂闪烁的画面深深烙在了我的脑海里。我整晚都开着护士站所有的灯，再也不敢让身后陷入完全的黑暗。每次经过309门口，我都感觉脊背发凉，忍不住加快脚步。

后来几天，后勤来检查了线路，说是有几处老化的地方，进行了更换。309房的呼叫铃再也没出过问题。李老太太不久后也康复出院了。

但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凌晨。当看到空无一人的4床呼叫灯亮起的那一刻，那种深入骨髓的、对未知的恐惧。我忍不住去想：如果当时不是铃响，而是那空着的4床，真的传来了病人的呼唤声……我该怎么办？

而更让我心底发寒的是，后来有一次和一位在医院工作了三十多年的老护士长聊天，无意中提到309房。她沉默了一下，低声说：“那个4床啊……很多年前，是住过一个年轻姑娘的，病得很重，走得很突然……走的那天晚上，听说就是不停地按铃，说喘不上气……等护士赶到的时候，人己经……”她没有再说下去，只是摇了摇头。

我听完，只觉得那晚感受到的寒意，又一次悄然爬上了后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