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停摆的天文钟

雨鞭抽打着雾江市的哥特式钟楼，铜质尖顶在闪电中泛起青芒。江临夏的指尖无意识着衬衫第三颗纽扣——那是父亲“自杀”时崩飞的黄铜扣，此刻正随怀表共振发出蜂鸣。他踩过积水倒映的警灯红光，腐锈铁门“吱呀”裂开一道缝，血腥味混着齿轮的锈味扑面而来。

“死亡时间凌晨2点14分，和天文钟停摆时刻分秒不差。”警员掀开防雨布，陈明远的尸体以诡异的跪姿匍匐在钟座前，双手如祈祷般紧攥钟摆。江临夏蹲下身，纽扣擦过尸僵的指关节，金属相击的脆响让他后颈发麻——十二年前，父亲江慎行就是在这个位置，用同一把钟表匠旋凿刺穿了自己的太阳穴。

钟摆的青铜表面布满刻痕，江临夏用手机电筒斜照，一串数字在阴影中浮凸：**0,1,1,2,4,7,13,24...**

“斐波那契数列？”警员凑近记录。

“不，第西位开始偏离。”江临夏的指甲在“4”上划出凹痕，“原数列第三项应是2，这里却跳过3首接到4。”他仰头望向十米高的钟盘，分针阴影正卡在罗马数字“Ⅷ”的裂痕处，像一道被斩首的十字架。

储藏室突然传来齿轮空转的嗡鸣，陈明远尸体的右手食指“咔”地弹起，首指暗门方向。众人悚然后退时，江临夏却嗅到一丝松节油气息——父亲修复古董钟表时最爱用的溶剂。

“监控显示陈教授是单独进入钟楼的。”警长递过平板。画面里陈明远哼着《友谊地久天长》推开门，腕表荧光在2点14分定格。江临夏突然放大他右手的特写：虎口处粘着片蓝金色磷光。

“这是夜光涂料‘镭226’，六十年代就禁用了。”他扯下自己第三颗纽扣，背面同样闪着幽蓝——父亲“自杀”现场提取的证物。

暗门后传来金属刮擦声，江临夏握紧旋凿冲进去，手电光扫过满墙发条装置。忽然有冰凉液体滴落脖颈，他抬头看见齿轮组咬着一枚玻璃瓶，标签残留字迹“Lethe-γ”。下方工作台摊开着《雾江日报》，1947年9月17日的头条“白鲸号沉没疑云”被血指印圈住，经纬度坐标处的新闻配图正在渗出血珠。

“江先生！”警员的呼喊从主厅传来，“监控有异常！”

回放画面在2点14分突然跳帧，陈明远僵硬的尸体在0.5秒内勾起嘴角。江临夏冻结在那一帧诡笑前，耳畔响起十二年前的雨声——父亲“自杀”监控里，也曾有过同样的数据破损带。

他摸向暗袋中的怀表，表盖不知何时自行弹开。黄铜镜面映出的钟楼倒影里，陈明远正站在他身后，右手比着加密手语：“Ⅲ型实验体己苏醒。”

暴雨砸碎在彩绘玻璃窗上，血色月光突然灌满钟楼。江临夏转身时，背后只有陈明远冰冷的尸体，而怀表镜面中的倒影却仍在持续手语。表盘秒针开始逆时针飞转，纽扣共振的蜂鸣逐渐与他的心跳同频。

窗外闪过车灯，许振东的警车碾过水洼停在楼前。副驾上的苏晚照正将解剖刀贴近唇边，刀身反射的冷光中，隐约可见她耳后浮现的电子接口蓝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