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震颤的第三颗纽扣

江临夏蜷缩在青藤钟表行的阁楼里，衬衫第三颗纽扣在木质桌面上震颤出细密的同心圆。五小时前从钟楼带回的《雾江日报》残页铺在眼前，"白鲸号沉没"的铅字在台灯下泛着幽蓝——那是父亲工作台上特有的夜光涂料痕迹。他摘下纽扣贴近残页边缘，刮擦声突然变得尖锐，如同砂纸打磨骨骼。

"滋啦——"

怀表从衣袋自行滑出，表链蛇一般缠住手腕。江临夏被拽向墙角的老式保险柜，那是父亲严禁他触碰的禁区。此刻柜门缝里渗出松节油气味，混杂着某种甜腻的腥气，让他想起十二年前父亲太阳穴喷溅出的脑浆。

保险柜锁孔形似六芒星，江临夏用纽扣边缘试探时，怀表突然迸发高频蜂鸣。表盘玻璃映出扭曲影像：陈明远尸体跪拜的钟楼地面，有片地砖纹路与保险柜雕花完全一致。他摸出父亲遗留的黄铜规尺，以37.5度角插入锁孔——这是古董钟表擒纵轮的标准倾斜角。

柜门弹开的瞬间，数百张泛黄的设计图雪崩般涌出。最上层的蓝图上标注着"记忆归档舱原型机"，结构图显示其核心竟是枚放大的人类耳蜗。江临夏的太阳穴突突首跳，图纸右下角有个钢笔绘制的衔尾蛇图腾，蛇眼处标着"XJ-0117"。

阁楼突然断电，怀表却在黑暗中自行发光。表面浮现金色经纬线，交叉点正是报纸上的沉船坐标。当江临夏用镊子夹起残页对准光斑时，纸面渗出褐色液体——是陈明远死亡现场提取的胃液样本。

"叮——"

古董电话突然炸响，江临夏认出这是父亲订制的抗干扰专线。听筒传出变调的女声："江先生，看看你衬衫第二颗纽扣。"

"你是谁？"

"滋...1947年的潮汐...滋...会淹没所有..."杂音中混入怀表的滴答声，对方突然沉默，接着传来周九鸦沙哑的警告："挂掉电话！现在！"

通话戛然而止。江临夏扯下第二颗纽扣，发现背面嵌着微型射频芯片。当他用放大镜观察时，芯片突然升温冒烟，在桌面上灼刻出"Ⅲ→Ⅱ"的符号。窗外传来轮胎摩擦声，两辆黑色SUV堵死了钟表行前后门。

"市政厅查封令。"许振东的皮鞋碾过满地图纸，警员们正将资料装箱。江临夏攥紧怀表后退，表面温度急剧升高——当许振东逼近到三米内时，表盖突然弹开，镜面映出对方戒指内侧的"XJ-0117"刻字。

"这堆废纸里有什么值得副局长亲自出马？"江临夏故意碰翻墨水瓶，看着蓝黑色液体渗入图纸。许振东擒住他手腕的力道大得异常："聪明人就该像你父亲一样，永远停在2点14分。"

混乱中，江临夏瞥见某张新生儿脚印拓片混入查封箱。那脚纹走向与自己胸前疤痕完全相同，而拓片日期赫然是2003年——比他出生年份晚了七年。

当最后一只纸箱被抬出时，怀表突然逆跳三格。江临夏摸向空荡的衬衫第二颗纽扣位置，皮肤下浮现出芯片灼刻的条形码。街角监控探头红光闪烁，苏晚照正从解剖室电脑调取他的基因图谱，屏幕上弹出的匹配结果令她瞳孔骤缩：

【DNA相似度99.7% 匹配对象：江慎行（备注：无血缘关系）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