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齿轮里的血色方程式

江临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血腥味冲淡了鼻腔残留的松节油气息。青藤钟表行的地下室入口藏在试音室墙后——父亲总说这是校准钟表共振的声学密室，此刻却透出腐木霉味。他握紧从焚化炉偷换出来的椎骨标本，SOS的二进制烫痕在紫外灯下泛着磷光，像一串悬浮的幽灵密码。

暗门锁芯形如钟表擒纵器，江临夏将椎骨第三关节插入卡槽。齿轮咬合的瞬间，怀表链突然绷首，将他拽向黑暗深处。手电光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，全是父亲笔迹的“正”字计数，最后一个未完成的竖杠延伸至通风管道，末端沾着蓝紫色粉末——与陈明远胃中胶囊的Lethe药剂成分相同。

通风口传来齿轮空转的嗡鸣，江临夏循声攀上检修梯。在钟楼机械室底层，百年历史的动力齿轮组咬着一片带血草纸，陈明远潦草的字迹被机油浸透：“X=Σ(错误记忆)=白鲸计划真相”。公式下方画着环形迷宫，出口处标着“1999.07.17”，正是父亲“自杀”前三天。

当他用镊子夹取草纸时，怀表突然垂首坠落，表链绞进齿轮缝隙。江临夏扑救时衬衫撕裂，第三颗纽扣弹射进黑暗，击中某个金属物体发出编钟般的回响。声波震落墙面积灰，露出隐藏的化学方程式：C??H??NO?+Hg→Lethe-γ。汞元素符号“Hg”被替换成衔尾蛇图腾，蛇信位置插着把青铜钥匙。

钥匙插入动力舱控制阀的瞬间，整座钟楼剧烈震颤。江临夏听见头顶传来高跟鞋敲击铁梯的声响，薄荷爆珠烟味顺着通风管涌来。他迅速关闭手电，借着齿轮摩擦的火星瞥见林璃的异色右眼——那瞳孔正以机械快门的速度缩放，虹膜纹路与青铜钥匙完全一致。

“别碰不属于你的时间。”林璃的声音带着电子混响，烟头划出抛物线坠向动力舱。江临夏翻身滚入检修井，爆炸气浪掀飞他的外套，露出后背的条形码——与苏晚照在解剖室看到的完全一致。林璃突然僵住，烟蒂从指尖滑落：“怎么可能...你是零号实验体？”

地下传来液压装置启动的轰鸣，暗门自动闭合。江临夏抓住林璃的脚踝将她拖入井底，两人跌进布满铜绿齿轮的密室。墙上的老式电影放映机突然自动运转，胶片画面里二十年前的江慎行正在给婴儿注射药剂，而保温箱标签写着：“Subject 0：记忆母本”。

“你父亲不是自杀。”林璃扯开衣领，后颈的Ⅲ型实验体编号正在渗血，“我们都是被编辑的活体存储器，当记忆超载时...”她突然抽搐，右眼虹膜分裂成六边形复眼，机械音从喉间挤出：“警告，三级记忆泄露，启动清除程序。”

整间密室开始旋转，齿轮墙重组出新的拓扑结构。江临夏用怀表反射林璃的机械眼，光斑在墙上投射出逃生地图。两人在迷宫中狂奔，身后传来液氮喷射的嘶鸣。当最后一道闸门落下时，林璃将江临夏推出险境，自己半张脸瞬间结满冰霜：“去找周九鸦，他知道怎么打开记忆黑匣...”

江临夏瘫坐在钟楼外的暴雨中，手中攥着林璃被冻裂的假牙，微型信号发射器还在闪烁。手机突然收到苏晚照的加密彩信——是陈明远椎骨SOS烫痕的显微照片，放大后可见骨质层藏着的莫尔斯密码：·--· ·· ·-·· ···· ·（PILHE）。

远处传来警笛声，许振东的SUV碾过水坑飞驰而来。副驾上的苏晚照正在擦拭解剖刀，刀面反射出江临夏后背的条形码。当许振东降下车窗时，江临夏看清他左手缺失的小指——与放映机里给婴儿注射的“医生”手部特征完全吻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