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：暖阁春深

《明兰传》第二十五章：暖阁春深

春雷初响的午后，我在暖阁里教瞻哥儿识字。鹅黄软缎铺就的小案几上，摆着齐衡特意让人刻的并蒂莲纹竹牌，牌面印着“日、月、山、水”等字样。孩子肉乎乎的小手抓着竹牌，咿咿呀呀地学着发音，不时将竹牌举到翡翠镯前比划，清脆的碰撞声惹得满屋子丫鬟忍俊不禁。

“瞧我们瞻哥儿多聪慧。”我笑着将他抱上膝头，鬓边的翡翠簪随着动作轻晃，“等你父亲回来，定要好好夸夸你。”话音未落，廊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，齐衡身着簇新的月白锦袍跨进门槛，腰间的分水剑还未卸下，却在看见我们时，眼底的疲惫化作温柔。

“在教我们的小先生念书？”他弯腰刮了刮瞻哥儿的鼻尖，惹得孩子咯咯首笑，“今日下朝早，特意绕去西街买了云片糕，还有你最爱吃的玫瑰酥。”说着从袖中掏出油纸包，糕点的甜香混着他身上的松墨气息，在暖阁里弥漫开来。

绿枝眼疾手快地摆上茶盏，我倒了杯碧螺春推到他面前：“看你神色，可是朝堂上有了新进展？”齐衡握住我的手，指尖轻轻着翡翠镯上的纹路：“刑部侍郎终于松口，供出幽冥阁在六部的眼线。只是……”他顿了顿，目光转向酣睡的瞻哥儿，“皇帝担心太子身世的秘密泄露，命我们加快彻查。”

我靠在他肩头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：“无论如何，有你在我便安心。”话音未落，瞻哥儿突然翻了个身，小胳膊搂住齐衡的脖颈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“爹爹”。齐衡身子一僵，随即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进怀里，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一吻：“乖，爹爹在。”

暮色渐浓时，平宁郡主的侍女送来新裁的春衣。月白襦裙上绣着银丝盘成的并蒂莲，针脚细密如星子，裙裾处还缀着齐府与卫家的双纹徽记。“母亲说，明日踏青宴，让郡君务必换上这身。”侍女福了福身，目光落在齐衡抱着孩子的画面上，忍不住浅笑，“侯爷与小公子相处的模样，倒比戏文里的慈父还要温柔。”

齐衡耳尖泛红，却将瞻哥儿抱得更紧：“明日我陪你们去西山，听说那里的野樱开得正好。”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个香囊，绣着的莲花正中嵌着颗东珠，“这是我亲手绣的，里面放了安神香，晚上给瞻哥儿戴着。”

我望着他略显笨拙的针脚，笑意漫上眼角。曾几何时，那个在朝堂上挥斥方遒的少年郎，如今也会为了孩子的安眠，静下心来学绣香囊。暖阁里的琉璃灯突然爆出灯花，映得三人的影子在墙上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卷。

夜深人静，瞻哥儿己在小床上熟睡。我与齐衡并肩坐在窗前，看春雨绵绵洒落。他伸手将我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，声音低沉：“明兰，待幽冥阁之事了结，我们带着瞻哥儿回卫家祖宅住些时日可好？让他看看外祖父丈量过的运河，摸摸卫家祠堂的老砖墙。”

我靠进他怀里，听着雨声渐密：“好，还要教他认全卫家宗谱上的名字。”翡翠镯与他腰间的玉佩轻轻相碰，发出清越的声响，仿佛在应和着这甜蜜的约定。窗外的雨丝朦胧了月色，却让暖阁里的暖意愈发浓稠，那些权谋与争斗的寒意，此刻都被隔绝在了这一方温柔天地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