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：珠胎暗结

《锦屏春》第西章：珠胎暗结

盛府西跨院的雕花暖阁里，林噙霜蜷缩在锦被中，指尖攥着盛紘的衣袖，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背。她双颊烧得通红，却在听见稳婆惊呼声时，睫毛轻轻颤了颤——果然如她所料，兰姨娘送来的麒麟肚兜里，藏的不是普通的发热药粉，而是能让脉象紊乱的“乱红散”。

“太医！你倒是说话！”盛紘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颤抖，“霜儿的胎...究竟如何？”

老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，目光在脉案上打转：“回老爷，林小娘的脉息...杂乱无章，似有胎象不稳之兆。只是这腹形...竟比五月孕肚大了许多，倒像是...像是...”

“像是双胎？”林噙霜忽然开口，声音沙哑却清晰，“妾身昨夜梦见两条金龙盘在床头，醒后摸肚子，竟真的觉得有两处动静。”

屋内众人皆惊。盛紘猛地握住她的手，眼底燃起狂喜：“霜儿，你说真的？”

她虚弱地笑了笑，指尖抚过腹部：“许是妾身记错了日子，又或者...是上天怜悯，赐给我们双生子。”说着，她看向老太医，“劳烦先生再诊一次，莫要误了孩儿的前程。”

老太医擦了擦汗，重新搭脉，良久才颤声道：“确实...有双脉之象。只是这乱红散药性霸道，需得用千年人参吊住胎气，否则...”

“去把我书房的野山参取来！”盛紘不等他说完，便对小厮怒吼，“若霜儿和孩儿有半分闪失，我让你们统统去陪葬！”

林噙霜闭了闭眼，掩住眼底的冷意。她早知兰姨娘嫉妒她有孕，却不想对方竟敢用“乱红散”这种伤身伤胎的毒计。不过也好，这正好坐实了她双胎的说法，更能让盛紘对她心生愧疚，彻底厌弃其他妾室。

“老爷，老太太来了。”丫鬟的通报声打破了室内的紧张。林噙霜慌忙整理衣襟，却在看见老太太手中的锦盒时，指尖猛地攥紧了帕子——那锦盒的样式，正是盛紘原配生前的心爱之物。

“这是老大媳妇的遗物。”老太太打开锦盒，露出一枚羊脂玉佩，“你腕上的镯子，可曾见过？”

林噙霜望着玉佩上刻着的“明霜”二字，与镯子里的“霜”字遥相呼应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。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：“你原是盛家女，只可惜...唉，以后莫要再提此事。”难道她真的是盛紘原配的胞妹？当年那场大火，竟让她阴差阳错流落到林家？

“回老太太，这镯子是老爷所赐。”她轻声说道，“至于玉佩...妾身从未见过。”

盛紘盯着玉佩，忽然想起原配临终前曾说“妹妹尚在人间”，那时他只当是胡话，如今看来...他伸手握住林噙霜的手，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：“霜儿，你是不是...是不是明雪的妹妹？”

林噙霜垂眸，任由泪滴落在枕上：“妾身自幼父母双亡，只知自己姓林。若说与原配夫人有什么关联...怕是上天怜见，让妾身来替姐姐照料老爷。”

老太太望着两人交握的手，忽然叹了口气：“罢了，既然天意如此，你便好好养胎吧。只是这镯子和玉佩...以后就当作传家宝收着吧。”

送走老太太后，盛紘坐在榻边，轻轻抚过她额角的碎发：“明雪若泉下有知，定会欣慰。霜儿，以后你便是这府里的女主人，谁也不能再欺负你。”

林噙霜抬头看他，见他眼中满是疼惜，忽然想起兰姨娘房里搜出的那包“乱红散”——那其实是她一早准备好的，故意让翠缕“不小心”撞见兰姨娘换药。如今兰姨娘己被关入柴房，等着她发落。

“夫君，妾身有些饿了。”她轻声撒娇，“想吃你上次说的糖蒸酥酪。”

盛紘立刻起身，亲自去吩咐厨房。看着他忙乱的背影，林噙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她摸出藏在枕下的银针，针尖还沾着暗红粉末——这才是真正的“乱红散”，而兰姨娘不过是她用来挡枪的棋子。

窗外，暮色渐浓。林噙霜望着腕间的翡翠镯和桌上的玉佩，忽然想起方才稳婆偷偷塞给她的纸条：“双胎乃吉兆，只是...其中一胎脉象微弱，恐难保全。”她指尖轻轻抚过腹部，眼底闪过一丝狠厉——若只能留一个，那便留最得盛紘欢心的那个吧。

是夜，盛紘亲自喂她喝了参汤，便伏在榻边打盹。林噙霜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，悄悄起身走到妆奁前，取出一面小铜镜。镜面映出她泛红的眼角和微凸的腹部，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，在林家后院看见的盛紘——那时他穿着月白长衫，站在杏花树下，说“霜儿生得真像我亡妻”。

“明雪...明霜...”她对着镜子轻声念道，将玉佩与镯子放在一起，“原来我们从一开始，便是注定的局。”

铜镜忽然闪过一道幽光，她下意识后退半步，却见盛紘不知何时醒了，正站在她身后，目光灼灼地盯着玉佩：“霜儿，等孩子出生，我们便去给明雪上柱香吧。告诉她，她的妹妹很好，我们的孩儿也很好。”

林噙霜转身抱住他，将头埋在他胸前：“好。一切...都听夫君的。”

黑暗中，她勾起嘴角。无论她是林噙霜还是盛明霜，如今她只知道，盛紘的心在她身上，盛府的权柄在她手中。至于那未出世的孩儿...不过是她稳固地位的棋子罢了。

（第西章完）

下章预告：林噙霜临盆当日，暴雨倾盆。稳婆称“双胎需先生长兄，次女恐难存活”，盛紘却执意保母女平安。危急时刻，老太太拿出盛家祖传的“催生符”，却在符灰中发现一丝银发——正是林噙霜的贴身丫鬟翠缕的！与此同时，林噙霜在剧痛中看见产婆袖口的胎记，竟与当年害死她生母的人一模一样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