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：暗涌惊澜

《锦屏春》第三章：暗涌惊澜

盛府正厅的鎏金香炉燃着沉水香，林噙霜斜倚在软榻上，听着下人们来回奔走报喜。她腕间的翡翠镯子换了新样，内刻的“霜”字被金丝嵌得发亮，与小腹上盖着的蜀锦肚兜相映成趣——那肚兜是盛紘亲自描的花样，说要给未出世的孩儿“讨个富贵头”。

“林小娘，老爷让人送了东阿阿胶来，说是要给您补身子。”翠缕掀开珠帘，脸上带着喜气，“还有，大娘子身边的彩环姑娘...坠井了。”

手中的茶盏“当啷”落地，林噙霜盯着地上的碎片，忽然想起今早彩环来给她请安时，袖口露出的半块绢帕——正是绣着并蒂莲的样式，与她去年赏给王氏的那匹料子一模一样。

“去把绢帕拿来。”她轻声吩咐，指尖轻轻抚过腹部，“再让人请稳婆来，就说我有些腹痛。”

翠缕愣了愣，忙屈膝退下。林噙霜望着窗外的石榴花，想起昨夜盛紘抱着她感慨“霜儿有孕，我盛家终于有嫡子了”时的模样。那时他的掌心覆在她小腹上，温热的触感里带着几分颤抖，竟比当年中进士时还要激动。

“林小娘，找到了！”翠缕举着半块绢帕闯入，“在彩环手里攥着，指甲都掐进布里了。”

林噙霜接过绢帕，指尖在并蒂莲的花蕊处轻轻一按，果然摸到一处凸起——是枚细小的银针，针尖还沾着暗红的粉末。她瞳孔骤缩，想起坊间流传的“扎胎术”，正是用沾了麝香粉的银针刺入孕妇腹部，可致人滑胎。

“去请老爷来。”她将绢帕塞进香炉，看着火焰将绣纹一点点吞噬，“就说...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儿。”

盛紘赶来时，林噙霜正捧着安胎药落泪，眼角的泪痣被胭脂晕开，像朵含露的红梅。他慌忙坐在榻边，伸手替她擦泪，却在看见她指尖的红痕时，浑身绷紧：“是谁干的？”

林噙霜摇头，将沾着粉末的银针递给他：“彩环姑娘坠井前攥着这个，妾身怕是...怕是大娘子 still 记恨着。”

盛紘猛地起身，腰间玉佩撞在桌角发出脆响：“王氏！我念着夫妻情分让她在佛堂悔过，她竟敢害我嫡子！”

“夫君且慢。”林噙霜拽住他袖口，“没有真凭实据，若是惊动了老太太...”

“要什么证据？”盛紘捏着银针的手青筋暴起，“当年她害你小产时，我就该休了她！如今竟敢再犯，当我盛紘是死人吗？”

林噙霜闻言一震，抬头看他，却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——那是她第一次有孕时，被王氏送去的红枣汤里下了红花，孩子没了，他抱着她在产房外跪了整夜。

“夫君...”她轻声唤他，伸手替他抚平眉间褶皱，“妾身只盼着孩儿平安，其他的...听凭你做主。”

盛紘忽然俯身吻她额头，力道大得像要将她揉进骨血：“放心，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。从今日起，你的院子里只许我的人进出，谁敢靠近半步，杀无赦。”

话音未落，屋外传来婆子的通传：“老太太到——”

林噙霜慌忙起身福身，却在抬头时看见老太太身后跟着的王氏，形容憔悴，却仍戴着当年的七凤金钗。她指尖轻轻按在小腹上，感受到胎儿轻微的动静，忽然想起稳婆说的“三个月稳胎，便可无虑”，心中安定了几分。

“紘儿，听说你要处置大娘子？”老太太拄着拐杖，目光在林噙霜隆起的腹部扫过，“她毕竟是王家女，闹大了于你仕途不利。”

盛紘正要开口，林噙霜却抢先说道：“老太太教训的是。妾身想了想，大娘子许是一时糊涂，不如让她去庄子上静养些日子，等孩儿出生了，再请她回来抱孙。”

王氏猛地抬头，眼中满是震惊。盛紘皱眉看她，却见她冲自己轻轻摇头——这是让他借坡下驴，既保全王家颜面，又能将王氏逐出府去。

“便依霜儿的话。”盛紘转身对老太太行礼，“只是此后府中事务，还请母亲允许霜儿全权掌管。她有了身孕，总需有人贴心照料。”

老太太望着林噙霜腕间的翡翠镯子，忽然想起盛紘原配生前最爱的也是翡翠，只是没这镯子水头足。她叹了口气，挥手示意王氏退下，目光却在林噙霜小腹上多停留了一瞬——那弧度比寻常三个月的身孕大了些，倒像是双胎的模样。

是夜，林噙霜躺在盛紘怀里，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，指尖轻轻摸向枕头下的锦囊。里面装着今日稳婆悄悄给她的脉案，上面明明白白写着“双胎喜脉”。她勾唇轻笑，想起白天王氏被抬出府时，眼里的怨毒——这不过是开始，等她生下双生子，便是真正母凭子贵的时候。

“霜儿在笑什么？”盛紘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，鼻尖蹭过她锁骨，“可是在想我们的孩儿？”

林噙霜伸手环住他脖子，指尖划过他后颈的朱砂痣：“在想...若是生了双生子，该取什么名字。”

盛紘眼中闪过狂喜，低头吻住她唇角：“男的叫盛承煜，女的叫盛明霜，如何？”

她愣了愣，忽然笑出眼泪——承煜，是盛紘的字；明霜，是她的名。原来在他心里，早己将她视作原配，连孩儿的名字都要与他们的命脉相连。

“好。”她轻声应下，感受着他掌心在腹部的，忽然想起彩环手中的并蒂莲绢帕。那绣纹她记得清楚，是长春院的兰姨娘惯用的样式。看来这宅子里的戏，才刚刚开始——而她，早己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。

窗外，一轮弯月爬上雕花窗棂，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帐幕上。林噙霜望着盛紘眉间的温柔，忽然觉得这世间最锋利的武器，不是权谋算计，而是眼前人毫无保留的偏爱。她轻轻抚过他后颈的朱砂痣，在心底暗自发誓——这一世，她定要护好这偏爱，让自己和孩儿，在这锦屏深处，稳稳地坐上盛府主母的位置。

（第三章完）

下章预告：林噙霜怀胎五月时，兰姨娘送来绣着麒麟的肚兜，却在针线里藏了能致人高热的药粉。盛紘连夜请太医诊治，竟发现林噙霜所怀并非双胎，而是...一团血肉？与此同时，老太太突然拿出盛紘原配的遗物，竟是与林噙霜腕间翡翠镯成对的玉佩，上面刻着“明霜”二字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