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马球会风云

第十章 马球会风云

春日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闺房，明兰正对镜梳妆，小桃拿着一支鎏金簪子在她发间比划。

"姑娘，今日马球会，戴这支可好？"

明兰摇摇头，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支素银簪子："太招摇了，戴这支吧。"

如兰风风火火闯进来，一身鹅黄骑装衬得她明艳动人："六妹妹，你怎么还在这儿磨蹭？马车都备好了！"她看见明兰的装扮，眉头一皱，"你就穿这个去？"

明兰低头看了看自己藕荷色的素裙，浅浅一笑："五姐姐穿得好看就行了，我不过是去凑个热闹。"

"你啊！"如兰跺脚，"每次出门都这般素净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盛家亏待了你。"

明兰但笑不语，拿起绣了一半的帕子折好放入袖中。她心里清楚，今日这场马球会，表面是京城贵女们的游乐，实则是各家相看、暗流涌动的场合。她一个庶女，越不起眼越好。

盛府门前，王氏正嘱咐几个女儿："今日余家大姑娘及笄，来的都是体面人家，你们需谨言慎行，别丢了盛家的脸面。"她目光在明兰身上停留片刻，见她打扮素净，满意地点点头。

墨兰一袭水蓝纱裙，腰间玉佩叮咚，闻言柔声道："母亲放心，女儿省得。"她眼角余光扫过明兰，闪过一丝轻蔑。

马车内，如兰兴奋地掀开车帘张望，墨兰则捧着诗集故作清高。明兰安静地坐在角落，手指无意识地着袖中帕子。她想起昨夜祖母的话："明丫头，你年纪不小了，该学着为自己打算了。"

马球场设在城郊一处开阔草地，彩旗招展，鼓乐喧天。各家马车陆续抵达，衣香鬓影，笑语盈盈。明兰跟在姐姐们身后，低眉顺眼地向各位夫人行礼。

"盛家六姑娘来了。"一道清朗声音传来。明兰抬头，见齐衡一袭月白长衫，眉目如画，正含笑望着她。

明兰连忙行礼："齐公子。"她感觉到墨兰投来锐利的目光，后背一紧。

齐衡似乎没察觉异样，温声道："听闻六姑娘棋艺精进，改日可否讨教一二？"

明兰还未答话，墨兰己插到两人之间，笑靥如花："元若哥哥，我近日也学了几手新棋谱，不如我们先下一局？"

齐衡礼貌地后退半步："西姑娘棋艺高超，在下不敢献丑。"他目光仍若有若无地飘向明兰。

这时，一阵骚动传来。只见一队人马疾驰入场，当先一人玄衣黑马，气势逼人。

"是顾家二郎！"有人惊呼。

明兰循声望去，正对上顾廷烨锐利的目光。他高坐马上，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几分不羁，与周围锦衣华服的公子们截然不同。明兰赶紧低头，心跳却莫名加快了几分。

马球赛即将开始，各家公子小姐纷纷上马。明兰本不欲参与，却被余嫣然硬拉了过去。

"明兰，你就陪我嘛！"嫣然是明兰为数不多的好友，今日及笄，一身红衣格外明艳。

明兰无奈，只得选了一匹温顺的小马。她骑术不精，只打算在场边走走。忽然，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。

"哟，这不是盛家那个庶女吗？也敢来打马球？"余嫣红带着几个贵女围了过来，满脸讥讽。

嫣然立刻护在明兰身前："三妹妹，明兰是我请来的客人。"

余嫣红嗤笑："大姐，你及笄礼请这种人来，不怕丢了余家的脸面？"她突然伸手拽下嫣然腰间玉佩，"这玉佩是亡母遗物吧？不如我们赌一局马球，你赢了，我把前几日抢你的簪子还你；输了，这玉佩归我！"

嫣然眼圈一红："那簪子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..."

明兰看着好友受辱，胸口一阵发闷。她平日最懂隐忍，此刻却不知哪来的勇气，上前一步："余三姑娘，我替嫣然与你赌这一局！"

全场哗然。余嫣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："你？一个连马都骑不稳的庶女？"

明兰深吸一口气："怎么，余三姑娘不敢应战？"

"好！"余嫣红冷笑，"别说我欺负你，我让你三球！"

比赛开始，明兰骑着小马笨拙地挥杆，引得众人哄笑。余嫣红轻松得分，得意洋洋。明兰额头沁出细汗，却咬紧牙关不肯认输。

场边，顾廷烨眯眼望着那个倔强的身影。他忽然起身，大步走向马厩。

第三局开始前，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被牵到明兰面前。马童低声道："盛六姑娘，顾二爷说，良驹配勇士。"

明兰惊讶地望向场边，顾廷烨对她微微颔首。她犹豫片刻，翻身上马。白马通人性，竟与她配合无间。

比赛重新开始。明兰仿佛变了个人，策马如飞，球杆挥舞间尽显飒爽英姿。她连进两球，全场震惊。

"这...这真是盛家那个不起眼的六姑娘？"贵妇们交头接耳。

齐衡站在场边，眼中满是惊艳。墨兰捏紧手中帕子，脸色阴沉。

最后一球，余嫣红恼羞成怒，竟纵马首冲明兰而来。千钧一发之际，一道黑影闪过，顾廷烨策马插入两人之间，稳稳护住明兰。

"余三姑娘，马球场上使这等手段，未免太下作了。"顾廷烨声音不大，却让全场寂静。

余嫣红面红耳赤，却不敢得罪这位宁远侯府二公子。

比赛结束，明兰意外获胜。余嫣红不情不愿地交出簪子，恶狠狠道："盛明兰，咱们走着瞧！"

嫣然喜极而泣，紧紧抱住明兰："谢谢你，明兰！我从未见你这般..."

明兰这才后怕起来，双腿发软。她望向顾廷烨，郑重行了一礼："多谢顾二爷相助。"

顾廷烨淡淡道："六姑娘胆识过人，顾某佩服。"他顿了顿，"不过，下次出头前，先掂量清楚后果。"

明兰一怔，若有所思。

回府路上，马车内气氛诡异。墨兰突然开口："六妹妹今日好威风啊，连顾二爷都为你鞍前马后。"

如兰插嘴："明兰是为了帮朋友！哪像某些人，只会巴结元若哥哥。"

"你！"墨兰气结。

明兰轻声道："两位姐姐别吵了，今日是我不懂事，回去定向母亲请罪。"

她望向窗外，夕阳将云彩染成金红色。今日这一场风波，恐怕会带来更多麻烦。但奇怪的是，她心中并无太多悔意。袖中那支失而复得的簪子硌着手腕，提醒着她：有些事，值得冒险。

盛府大门近在眼前。明兰整理好衣裙，又恢复了那个谨小慎微的庶女模样。只是眼底深处，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。

当晚，林栖阁内。

林噙霜听完墨兰的哭诉，眼中闪过一丝冷光："我早看出那丫头不简单，今日竟敢在众人面前出风头。"她轻抚女儿发丝，"放心，娘自有办法收拾她。"

与此同时，寿安堂内。

老太太听完房妈妈的汇报，意味深长地笑了："明丫头终于学会亮爪子了。"她抿了口茶，"去把我那对翡翠镯子取来，明日赏给六姑娘。"

房妈妈诧异："老太太，那镯子可是..."

"正是要让人知道，"老太太目光锐利，"我盛家的姑娘，不管嫡庶，都不是好欺负的。"

夜色渐深，盛府各院灯火依次熄灭。只有明兰的小院还亮着一盏孤灯。她着赢回的簪子，思绪万千。

今日这一场马球赛，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，激起圈圈涟漪。而这些涟漪，终将演变成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巨大波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