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碎砚生花

第九章 碎砚生花

重阳将至，盛府上下忙得脚不沾地。

明兰站在廊下，看小桃指挥婆子们搬运菊花。今年老太太特意从泉州购来十八种名菊，要在诗会上与各府女眷共赏。晨露沾湿了她的裙角，却浑然不觉——她正盯着手中账册出神，那里夹着卫小娘临终前留下的药方残页。

"姑娘！"小桃急匆匆跑来，"西姑娘把您特制的菊花砚台要去了，说是...说是林小娘想瞧瞧。"

明兰指尖一颤。那砚台暗藏玄机，掺了能显字迹的菊灰，本是为查证药方所用。她拢了拢杏色披风："去瞧瞧。"

转过回廊，诗会场地己布置妥当。墨兰正捏着帕子对如兰说什么，见明兰来了，突然"失手"打翻砚台——

"哎呀！六妹妹的宝贝砚台！"

乌黑砚台摔得粉碎，周围贵女们掩唇低呼。明兰蹲下身，碎砚中露出的菊灰正巧拼出半个"砒"字。她心头一跳，抬眼对上墨兰得意的目光。

"不妨事。"明兰轻笑，随手拾起碎片，"正好试试新得的松烟墨。"

诗会开始前，老太太特意召明兰到内室。

"今日齐国公夫人要来。"老太太着佛珠，"她最重女子才学，你..."

"孙女明白。"明兰乖巧应着，余光却瞥见老太太枕边露出半块玉佩——竟和她从卫小娘妆奁暗格找到的那块纹路相似！

前院忽然传来喧哗。原来齐衡携顾廷烨来访，说是送重阳礼。女眷们慌忙回避，唯有明兰被老太太留下招待。

"六姑娘好巧思。"顾廷烨突然指着碎砚，"这菊花灰掺得妙，遇水该有异象吧？"

明兰心头剧震。此人竟一眼看破砚台玄机！她佯装懵懂："顾二叔说笑了，不过是寻常松烟..."

"廷烨兄懂砚？"齐衡好奇地凑近。

三人立于廊下的画面，恰被墨兰看在眼里。她绞紧帕子，突然高声道："六妹妹不是说要以碎砚为题作诗么？"

满座哗然。用碎砚作诗分明是刁难，明兰却莞尔一笑："正有此意。"

她提笔蘸墨，在洒金笺上挥毫而就。笔走龙蛇间，碎砚中的菊灰无意沾湿，渐渐显出"霜降"二字——正是药方上缺失的关键！

"好一个'碎砚重聚墨，残菊更护花'！"顾廷烨朗声赞叹，解下腰间狼毫笔放在案上，"此笔赠六姑娘，才不辜负这般巧思。"

众目睽睽下，那支御赐狼毫笔就这样到了明兰手中。她指尖触到笔杆刻着的"烨"字，忽然想起昨夜翻到的军报——顾廷烨在边关的杀伐决断，与眼前温文尔雅的模样判若两人。

诗会正酣时，如兰突然惊叫。

她面前的墨菊竟渗出诡异红汁，染得满手猩红。墨兰惊呼："五妹妹把朱砂混进花汁了！"——这分明是要污如兰不善诗书的名声。

明兰快步上前，拈起花瓣轻嗅："是红菊遇了白醋，常有的反应。"说着从荷包取出小瓶药粉洒上，红汁瞬间褪去。

"六丫头懂药理？"王大娘子狐疑道。

明兰暗道不好。正当僵持，顾廷烨忽然抚掌："可是《菊谱》记载的'胭脂泪'？顾某在边关见过类似奇景。"

齐衡顺势接话，将话题引向边关风物。明兰感激地瞥了眼顾廷烨，却见他目光深沉地盯着自己腰间——那里正挂着半块"永昌"玉佩。

混乱中，没人注意林噙霜悄然离席。她首奔府医住所，声音压得极低："那小 ** 发现 ** 的事了..."

暗处，顾家侍卫无声退去。

夜深人静，明兰在灯下比对两块玉佩。

老太太那块刻着"永昌侯"，而她这块只有"永昌"二字。小桃匆匆进来："姑娘，顾二叔派人送来这个..."

展开字条，上面只有一行劲瘦字迹："卫氏案卷，己调。"

窗外突然电闪雷鸣。明兰攥紧玉佩，想起顾廷烨白日里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——他究竟知道多少？又为何要帮她？

雨幕中，顾家侍卫正向顾廷烨汇报："林氏与府医密谈时提到了...卫小娘的催产药。"

顾廷烨着腰间另半块玉佩，上面赫然是"侯府"二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