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真相终现情永恒

苏绣娘的手在火盆上烤了半宿。

布屑上的"慎"字被她用绣线描了七遍，每一针都穿过绣绷下的羊皮纸，这是她新琢磨的法子，把梦境里的碎片绣进双层绣品，底层的印记能显露出被忽略的细节。

"手别抖。"慕容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温热的掌心覆在她发颤的手腕上，"你昨夜没合眼。"

"合了。"苏绣娘咬着唇，针尖在"慎"字右下角挑出根极细的金线，"梦见九瓣莲开在悬崖缝里，花瓣上全是机关纹路。"

绣绷突然轻颤。

底层的羊皮纸慢慢渗出水痕，竟是她梦中见过的山峦轮廓，九瓣莲的位置正卡在两座尖峰之间，花芯处压着个极小的"慎"字。

"慎山。"慕容珏指尖叩了叩案几，"先帝微服私访时遇刺的地方，后来封山禁了二十年。"

苏绣娘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
她记得小时听老绣娘说过，慎山山脚下有座废弃的铸剑坊，墙里嵌着能吸铁的玄石，连刀枪都近不了身。

"申时出发。"慕容珏解下腰间玉牌拍在桌上，"我让暗卫在城门口备了两辆青布车，车底铺了玄铁网，防弩箭。"

他转身要走，却被苏绣娘扯住袖口。

她的绣针戳破了指尖，血珠渗在他墨色衣袖上，像朵小红梅。

"你总把危险往自己身上揽。"她声音发闷，"上回替我挡刀，前天替我接弩箭。。。。。。"

"那换你替我挡？"慕容珏低头吻了吻她发顶，"我可舍不得。"

慎山的雪比城里厚三倍。

两人在半山腰就踩中了绊马索。

苏绣娘眼疾手快，绣绷往前一送，绷上的玄铁网正好勾住绳索，慕容珏趁机挥剑斩断机关。

"是北戎的蛇形索。"他扯下一段绳索，"带倒刺，沾血就放毒。"

苏绣娘摸出绣针挑开路边的雪堆，下面埋着三枚青铜铃铛，铃铛口对着他们来时的路。"这是连环响，动一个就会惊了守山的。"

慕容珏从怀里摸出包药粉撒过去。"裴清歌给的，能麻痹铃铛里的簧片。"

他们在天黑前找到了铸剑坊。

断墙里透出昏黄的光，墙根下堆着半人高的箭簇，箭头全淬着幽蓝的毒。

苏绣娘的绣绷突然发烫，这是梦境具象化的前兆，她闭眼回想，梦里的九瓣莲正开在铸剑坊的主殿大梁上。

"跟紧我。"慕容珏抽出软剑，剑尖挑开半块松动的砖，"地道，首通主殿。"

地道里有霉味。

苏绣娘的绣针突然扎进掌心，疼得她倒抽冷气，梦境里的画面涌上来：主殿中央摆着口黑棺，棺盖上刻满九瓣莲，神秘谋士站在棺前，手里攥着半块龙纹玉。

"停。"她扯住慕容珏的衣角，"主殿有机关，地砖下埋了火油。"

慕容珏蹲下身敲了敲地面。"三长两短的空鼓声，是北戎的'焚城阵'。"他解下外袍铺在地上，"踩我脚印走。"

主殿的门"吱呀"一声开了。

黑棺前站着个穿月白锦袍的男人，面上蒙着青铜鬼面，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。

他手里的龙纹玉泛着冷光，和苏绣娘小时被乳母塞进怀里的半块玉正好能拼成完整的龙。

"苏姑娘。"鬼面人笑了，声音像生锈的刀，"你以为自己是绣坊弃女？

你娘是先皇后的胞妹，当年被我父亲毒杀在慎山，连尸骨都封进这口棺里。"

苏绣娘的绣绷"当啷"落地。

她终于想起，乳母临终前用血在她手心写的"慎"字是什么意思，不是谨慎，是慎山。

"你父亲？"慕容珏的软剑指向鬼面人咽喉，"右相？"

"右相是我养的狗。"鬼面人扯下鬼面，露出张和右相有七分相似的脸，"当年先皇偏信谗言，逼我祖父自裁，我父亲忍辱负重二十年，就是为了今天，用你们的血，祭我慕容家的冤魂！"

他拍了拍手。

主殿西角的火把突然全灭，只剩黑棺上的九瓣莲纹路发出幽蓝的光。

苏绣娘摸到袖中的绣针，指尖触到了慕容珏递来的匕首，他什么时候把武器塞给她的？

"想杀我们？"慕容珏的声音里带着冰碴，"你还不够格。"

战斗比苏绣娘想象的快。

她的绣线缠住鬼面人的手腕，慕容珏的软剑挑飞他手里的龙纹玉，两人同时发力，鬼面人踉跄着撞在黑棺上。

棺盖"轰"地裂开，里面不是尸骨，是满满一箱密信，最上面的一封盖着皇帝的朱砂印。

"逆党！"慕容珏的剑抵在鬼面人后颈，"这些信足以让你灭九族。"

鬼面人突然笑出声。"你们以为抓了我就赢了？

告诉你们个秘密，"他凑到苏绣娘耳边，"你娘死时，手里还攥着半块虎符。。。。。。"

"住口！"慕容珏反手敲晕他。

天快亮时，皇帝的御辇到了慎山。

苏绣娘跪在雪地里，看着皇帝亲手打开那箱密信。

当看到最后一封"联络北戎，里应外合"的血书时，他的手指抖得厉害。

"苏姑娘。"皇帝叹了口气，"你母亲的牌位，明日就送进太庙。"

慕容珏扶她起来时，她的手还在抖。"我娘。。。。。。真的是皇室血脉？"

"是。"慕容珏替她拢了拢斗篷，"以后，没人敢再叫你绣坊娘子。"

他们是在回京城的马车上确定心意的。

慕容珏握着她的手，指腹着她掌心的"慎"字疤痕。"其实我早知道你身份。"他说，"但我更在意的，是那个在绣坊里举着绣绷和人吵架的苏绣娘。"

苏绣娘的脸埋进他肩窝。"那你还等什么？"

"等个好日子。"慕容珏笑着吻她发顶，"等春天来了，我们去西市买你看中的那对并蒂莲步摇。"

马车行到城门口时，远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。

像雷，又不像雷。

苏绣娘掀开帘子望去，只见东边的天空浮着层暗红的云，风里飘来股焦糊味，像是。。。。。。火烧的味道。

慕容珏的手在她腰间收紧。"回府。"他轻声说，"不管什么麻烦，我们一起解决。"

苏绣娘靠在他怀里，听着马蹄声"哒哒"响。

她摸出袖中的绣针，在帕子上绣了半朵未开的红梅，这是她新做的梦，梦里的红梅下，埋着半块虎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