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怪声背后藏凶险

马车轮子碾过青石板的声音突然顿住。

苏绣娘掀开棉帘的手被风灌得生疼。

东边天空那团暗红越扩越大，焦糊味里还混着一丝熟悉的腥气，像极了上次绣坊走水时，烧化了丝线与血的味道。

"停。"慕容珏的指节叩了叩车壁，声音比车外的风还冷，"去东边。"

车夫刚要应，苏绣娘己掀帘跳下车。

她踩在雪地上的鞋跟打滑，被慕容珏捞住腰肢时，袖中绣针硌得掌心发疼。"你猜这火。。。。。。"

"和慎山那箱密信有关。"慕容珏替她把斗篷系紧，翻身上马时顺手拉她坐进前鞍，"逆党余孽不会这么容易死绝。"

马蹄溅起碎雪，两人沿着焦味往城外绕。

越接近东山，雾越浓。

原本清亮的天光被染成浑浊的橙红，连鸟雀都没了声息。

"到了。"慕容珏突然勒马。

山谷口的老槐树被烧得只剩焦黑枝桠，雾气从谷中涌出，裹着寒气往领口钻。

苏绣娘摸出袖中帕子，上面半朵红梅的绣线还带着体温，这是她昨夜梦里反复出现的景象，梅树下埋着的虎符，此刻正随着心跳在她掌心发烫。

"两位来得倒快。"

沙哑的声音从雾里渗出来。

黑袍使者像团影子般从雾中浮现，腰间悬着的青铜令牌泛着幽光。

苏绣娘一眼认出那纹路，和慎山密信里提到的"北戎狼首"分毫不差。

"劝两位莫要再查宫廷旧事。"黑袍使者的目光扫过苏绣娘发间的银簪，"否则这把火，下回要烧的就是天工阁的绣楼。"

慕容珏的手在她腰上轻按两下。

苏绣娘垂眸盯着对方靴底的泥，新沾的，混着东山特有的红土，说明他刚从谷里出来。

"使者大人这是威胁？"慕容珏轻笑，拇指着她腕间的玉镯，那是他今早塞给她的传讯信物，"天工阁的绣楼烧了，大胤朝的绣品可就断了供。

皇帝若问起来。。。。。。"

"皇帝？"黑袍使者嗤笑，指尖划过腰间令牌，"他连自己的龙椅都快坐不稳了。"

苏绣娘心口一跳。

昨夜慎山密信里"联络北戎"的血书还在眼前晃，此刻对方提及皇帝，分明是在试探他们的立场。

她捏紧帕子，红梅的绣线刺进指腹，这疼意让她想起母亲临终攥着虎符的手，想起慕容珏说"你是皇室血脉"时眼里的光。

"使者大人说笑了。"她抬眼，故意露出市井小娘子的怯懦，"我们就是两个做绣活的，哪懂那些大事？

前日在慎山捡到密信，也是怕惹祸才交给皇上的。。。。。。"

黑袍使者的目光顿了顿。

苏绣娘注意到他左手小指少了半截，伤口结痂的痕迹很新，像被利器齐根削断的。

"最好如此。"黑袍使者后退两步，隐入雾中前抛来个纸包，"三日后，西市茶楼。

带虎符来，否则。。。。。。"

话音未落，雾里传来振翅声。

慕容珏的信鸽从他袖中窜出，扑棱棱往京城方向飞，那是传给皇帝的暗号。

苏绣娘捏紧纸包，里面是半块虎符的拓印。

她抬头时，雾气突然翻涌，黑袍使者的身影彻底消失，只余地上半枚狼首令牌，在雪地里泛着冷光。

"他在试探我们是否真有虎符。"慕容珏翻身下马，捡令牌时指腹擦过边缘的缺口，"和你梦里的虎符纹路能对上。"

苏绣娘摸出帕子，红梅的绣线在雪光下泛着暗红。

她突然想起鬼面人临终前的话："你娘死时，手里还攥着半块虎符。。。。。。"

"回府。"慕容珏把她抱上马背，"我让暗卫去调东山的守兵，皇帝的人半个时辰后就能到。"

马蹄声刚转向，山谷里突然传来石块滚落的闷响。

苏绣娘回头，雾气里隐约有刀光一闪，是黑袍使者的影子。

"小心！"她拽住慕容珏的衣襟。

下一刻，黑雾裹着冷风劈面而来。

黑袍使者的袖中射出七枚淬毒银针，首取苏绣娘咽喉。

慕容珏旋身将她护在身后，软剑出鞘的声响划破雾色，却见对方反手抽出柄带血的短刀，刀刃上的狼首纹在雾里泛着幽蓝。

苏绣娘的绣针从袖中滑出。

她反手甩出绣线缠住对方手腕，帕子上的红梅被扯得变形，但她顾不上这些了。

慕容珏的剑己经抵住对方心口，而黑袍使者的短刀，正贴着她后颈的皮肤。

"三日后，西市茶楼。"黑袍使者的声音像淬了冰，"带虎符来，否则你怀里的小娘子，会和她娘一样。。。。。。"

话音未落，远处传来马蹄声。

皇帝的亲卫举着火把从雾中冲出，刀枪相撞的脆响惊散了雾气。

黑袍使者的瞳孔骤缩。

他突然松手弃刀，反手掐住苏绣娘的手腕，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骨缝。

苏绣娘吃痛，绣针划破对方手背，鲜血滴在雪地上，像极了帕子上未开的红梅。

"走！"慕容珏的剑刃压进对方肩窝。

但黑袍使者的动作比他们更快。

他踢起脚边的狼首令牌，令牌划破空气撞向苏绣娘面门。

慕容珏旋身挡下，再回头时，黑袍使者己消失在雾里，只余雪地上一串带血的脚印，往山谷更深处延伸。

苏绣娘摸出帕子，上面的红梅被血染红了半片。

她望着山谷深处翻涌的雾气，听见慕容珏在身后系剑的声音。

"他跑不远。"慕容珏的手指抚过她腕间的红痕，"三日后的西市茶楼，我们等他。"

风卷着雾气掠过他们脚边。

苏绣娘望着地上那串血脚印，又低头看帕子上的红梅，梦里埋虎符的地方，应该就在这山谷的梅树下。

而黑袍使者留下的血，正顺着雪缝，往梅树的方向渗去。

她摸出袖中绣针，在帕子上补绣了朵盛开的红梅。

针脚穿过先前的血迹，将半块虎符的轮廓，隐隐绣进了花瓣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