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章 背后的阴谋

苏绣娘的指尖刚蹭过地宫砖缝里的刻痕，后颈就烫得像着了火。

"砚之。"她回头喊慕容珏，声音发紧，"火折子。"

慕容珏立刻摸出火折子，火星"噌"地窜起。

跳动的火光里，青石板上的刻痕泛着暗红，是血渗进石纹里，和朱砂痣的灼痛撞在一起。

"这些不是普通镇邪阵。"她蹲下身，炭笔在羊皮纸上疾走，"看这勾连的脉络，像。。。像活物的血管。"

慕容珏的指尖掠过另一块石板："这里有并蒂莲暗纹。"

苏绣娘的手顿住。

阿娘银簪上的半朵并蒂莲突然浮现在眼前，她喉头发紧："和我娘留下的东西。。。有关联。"

李长风举着火把凑近："这阵法绕着地宫中心转了三圈，最里层刻着'祭'字。"

"祭什么？"赵文博扒开碎石，"之前那蛊兽的肉瘤里全是金蚕壳，金蚕是南疆邪物，专吃活人性魄，"

"唰！"

碎石堆里突然窜起一道黑影。

苏绣娘首觉后仰，刀尖擦着她耳侧扎进砖缝，火星西溅。

"护着苏阁主！"李长风抽刀要扑，被慕容珏一把拽住。

黑袍人第二刀又至，目标还是苏绣娘心口。

她旋身避开，反手摸出袖中银簪，阿娘的银簪，簪头半朵并蒂莲闪着冷光。

"叮！"

银簪挑开对方刀刃，苏绣娘错步上前，膝盖顶向对方腰眼。

黑袍人闷哼一声踉跄，她趁机扣住对方手腕，银簪尖抵上咽喉。

"谁派你来的？"她压着声音，"地宫的阵，蛊兽，符纸上的血字，说。"

黑袍人抬起脸。

他眼眶泛着青黑，瞳孔散得厉害，像被什么东西抽干了生气："真神。。。要醒了。

我们用百蛊祭血引，送祂回人间。"

"血引？"苏绣娘想起符纸上的"以血为引"，后颈的朱砂痣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，"什么真神？"

"凡俗蝼蚁，也配问名讳？"黑袍人突然笑起来，嘴角渗出黑血，"等祂踏碎这山河。。。你们连跪的资格都没有，"

"他服了毒！"裴清歌从后面挤进来，指尖捏住黑袍人下颌，"是牵机散，没救了。"

苏绣娘松开手，黑袍人瘫在地上，眼睛还睁着，却再没了声息。

她盯着他扭曲的脸，忽然想起阿娘临终前也是这样，皮肤青灰，瞳孔涣散，像被什么脏东西啃噬了魂魄。

"这和我爹的案子有关。"慕容珏攥紧腰间玉牌，"三年前我爹查南疆商队私运蛊虫，查到一半突然暴毙，卷宗里也记着'血引'二字。"

"天工阁的旧档里，十年前有批绣娘集体暴毙。"苏绣娘捏紧羊皮纸，上面刚画完的阵图被指甲抠出褶皱，"当时说是染了时疫，但现在看。。。怕是被拿来当祭牲了。"

"轰，"

地宫里的火把突然剧烈摇晃。

洞顶碎石簌簌掉落，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，震得人耳膜发疼。

"是山崩？"赵文博抬头看洞顶，"不对，方向在西北，"

"撤！"李长风拽过苏绣娘的胳膊，"先出去再说！"

众人跌跌撞撞往地宫口跑。

苏绣娘被慕容珏护在中间，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。

后颈的朱砂痣还在烧，烧得她眼前发花，却总觉得那轰鸣声里藏着某种熟悉的震颤，像极了阿娘咽气前，窗外那声闷响。

山风卷着焦味灌进来。等他们冲出地宫时，抬头正见西北方天空，

墨色云团翻涌如沸，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云层里往下压，把天都压出了裂痕。

苏绣娘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
后颈灼痛顺着血脉窜到太阳穴，她盯着翻涌的黑云，耳中嗡嗡作响，那云团里似有千万只虫豸在啃噬，每声震颤都撞得她牙根发酸。

"苏阁主！"赵文博的声音劈开混沌。

他带着二十个禁军从山道冲下来，甲胄撞出碎响，"方才天工阁暗桩传信，说地宫方向有异象。"他抹了把额角冷汗，刀穗在风里乱抖，"可这云。。。这云比密报里说的邪乎十倍。"

慕容珏拽过苏绣娘的手腕，指尖按在她脉搏上："你脸色白得像纸。"

"朱砂痣在烧。"她扯了扯衣领，露出后颈一点红痕，"和阿娘咽气那晚一样。"

裴清歌突然蹲下身，指尖戳了戳黑袍人的尸身："他指甲缝里有金粉。"她拈起一点在火折子下照，"和天工阁库房丢的金箔绣线一个色。"

"天工阁？"李长风的刀"唰"地出鞘，"半月前丢了三箱金绣线，我还当是小贼，"

"是祭器。"苏绣娘打断他。

阿娘临终前塞给她的帕子突然浮现在眼前，帕角绣着的半朵并蒂莲，花蕊里就缠着金箔线。

她摸出袖中银簪，半朵并蒂莲与帕子上的纹路严丝合缝，"血引需要活祭，金绣线是引魂媒。"

黑云压得更低了。

山风裹着腥气灌进领口，苏绣娘听见云端传来闷吼，像巨兽在撕咬钢铁。

赵文博的马突然人立而起，前蹄踢翻了火把，火星溅在枯枝上，腾起几簇小火焰。

"十年前绣娘暴毙案。"慕容珏握紧腰间玉牌，"卷宗里记着她们临终前都在绣并蒂莲。"他抬眼看向苏绣娘，"你阿娘。。。是不是也在其中？"

苏绣娘的银簪"当"地掉在地上。

她想起地窖里阿娘的木箱，箱底压着半幅未完成的并蒂莲绣品，绣线浸着暗褐色，是血。"阿娘说那是给我留的嫁妆。"她弯腰捡起银簪，金属贴着手心发凉，"原来她是想。。。用命给我递信。"

"真神要醒了。"裴清歌突然重复黑袍人的话。

她翻开随身药箱，取出银针扎进黑袍人后颈，"他后颈有蛊斑，和南疆金蚕蛊的纹路一样。"她拔针时带出半条白虫，"这虫吃人脑髓，专控活口当祭品。"

"所以他们杀绣娘、运蛊虫、布血阵。"慕容珏的指节捏得发白，"都是为了唤醒这个'真神'。"

黑云里炸响惊雷。

苏绣娘抬头，看见云缝里闪过猩红鳞片，不是云，是某种生物的背。

她膝盖一软，慕容珏及时托住她后腰。"梦。"她喘着气，"三天前我梦到过这东西，在绣绷上绣了半幅。。。被我烧了。"

"烧了？"李长风急得首跺脚，"那你现在拿什么对付它？"

"没烧干净。"苏绣娘摸出袖中炭笔，在青石板上快速勾画，"我把梦境绣进了帕子，藏在天工阁暗格。"她画的正是梦中那只鳞片的纹路，"这东西怕火，帕子上绣了引火符。"

"你想引它追你？"慕容珏突然掐住她手腕，"云里那东西能撕山裂石，你拿命去赌？"

"不赌更死。"苏绣娘抽回手，炭笔在石上戳出个深坑，"它冲我来的。"她指了指后颈的朱砂痣，"阿娘用命给我种的标记，这东西认这个。"

赵文博突然举起佩刀。

山道下传来马蹄声，二十个禁军呈扇形散开，刀光在暮色里闪成一片。"苏阁主，我带两队人守山隘。"他抹了把脸，"您要引它，我们给您断后。"

"我去取帕子。"裴清歌把药箱塞给李长风，"天工阁暗格的机关只有你知道，我替你守着。"

"我护你。"慕容珏扯下外袍裹住她肩头，"从地宫到山顶，三步内我刀不离手。"

苏绣娘望着众人。

山风掀起她的碎发，后颈的朱砂痣烫得她眼眶发酸。

她摸出银簪别好头发，半朵并蒂莲在风里晃了晃。"记住。"她盯着黑云里翻涌的猩红，"等它追过来，你们就烧我画的阵图，"

"轰！"

云里坠下一块焦黑的石头。

离苏绣娘三步远的地方砸出个坑，碎石溅在她脚边。

她望着石头上的鳞片纹路，突然笑了："它等不及了。"

慕容珏的刀"唰"地出鞘。

李长风把裴清歌往身后一拽，赵文博挥了挥手，禁军的火把同时亮起，火光映得众人脸色忽明忽暗。

"跟我来。"苏绣娘转身往山顶跑。

后颈的灼痛化作推力，她听见慕容珏的脚步声就在身后，听见李长风喊"小心左侧"，听见裴清歌在数"还有三百步"。

黑云压着她的影子。

她能听见那东西的喘息，能闻见腐肉混着铁锈的腥气。

她跑得更快了，银簪上的并蒂莲擦过耳尖，像阿娘在推她："跑，阿囡，跑。"

山顶的老槐树就在眼前。

苏绣娘摸出怀里的钥匙，暗格里的帕子还带着樟脑味。

她展开帕子，半幅引火符在暮色里泛着金光。

云里的喘息突然变重了，她甚至能听见它喉咙里的低鸣："祭。。。品。。。"

"来啊。"苏绣娘把帕子举过头顶。

风卷着帕角猎猎作响，她望着翻涌的黑云，后颈的朱砂痣烫得几乎要裂开，"我在这儿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