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暗夜中的决战

地宫石门被震得哐当作响。

慕容珏反手将苏绣娘护在身后，玄铁剑挑开最后一截卡住门轴的碎石，两人刚冲出去，身后便传来轰然闷响，地宫顶塌了。

山风卷着腥气灌进鼻腔。

苏绣娘抬头，夜空像被泼了墨，浓云翻涌如沸，云层下有团黑影在蠕动，轮廓像座移动的山，每挪一步地面就裂开蛛网似的纹路。

"那是。。。。。。"她后颈的朱砂痣烫得发麻，血线绣帕在怀里发烫，线头突然绷首，首指那团黑影。

"苏阁主！慕容大人！"

赵文博的声音从左侧传来。

他腰间佩刀未收，身后跟着三十多个禁军，盔甲上还沾着土，显然是从别处急调过来的。"接到李统领密报说蓝草山地宫有阴煞异动，我们抄近路赶过来，"他话音未落，黑影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，地面裂开的缝隙里渗出幽蓝鬼火。

慕容珏拽着苏绣娘往禁军方向跑："李瑶的后手？"

"不止。"苏绣娘攥紧绣帕，线头在掌心勒出红印，"死士说真神要醒，这东西怕就是他们要解放的。"

赵文博挥刀劈开一块从山壁滚落的碎石："禁军带了火油和玄铁矛，可这东西皮糙肉厚，"

黑影又近了十丈。

月光漏进云缝的刹那，苏绣娘看清那是个浑身裹着黑鳞的巨物，眼睛像两盏红灯笼，嘴角淌着黏液，滴在地上滋滋冒烟。

"是蛊兽。"她突然想起三天前的预知梦，梦里她站在悬崖边，血线绣帕上绣着鳞片纹路，线头指向自己后颈的朱砂。"李瑶用蚀骨散养死士，用蓝草田养阴煞，都是为了给这蛊兽喂血。"

"那怎么破？"慕容珏摸出腰间的玄鸟玉坠，玉坠此刻烫得能烙人，"玉坠是警最凶的一次。"

"我梦里。。。。。。"苏绣娘盯着蛊兽眉心那团暗红凸起，"它命门在眉心肉瘤，可那肉瘤裹着层金蚕蛊壳，普通兵器砍不穿。"

赵文博一拍大腿："我带了太医署新炼的蚀骨粉！能化金铁！"

"但得有人引它抬头。"苏绣娘盯着自己后颈，"它要的是我的血。"

慕容珏脸色骤沉："不行。"

"死士说我是最后一把钥匙。"她扯开衣领，露出后颈朱砂，"蛊兽冲我来的，我引它抬头，你们趁机撒蚀骨粉。"

黑影的嘶吼震得人耳膜生疼。

最近的禁军己经被黏液溅到，盔甲滋滋冒青烟，士兵惨叫着滚地。

赵文博攥紧药囊："我让弟兄们列火阵，先逼它抬头！"

慕容珏握住她手腕："我跟你一起。"

"你护着药囊。"苏绣娘扯下腰间的血线绣帕，"这帕子能引它追我，"

话音未落，蛊兽突然甩尾，粗如石磨的尾巴扫来。

慕容珏旋身将她推开，自己被尾尖擦过，左肩渗出血。

"走！"他吼道。

苏绣娘咬着牙往相反方向跑，边跑边抖开绣帕。

月光下，帕子上的血线突然活了，像红蛇般冲天而起，首勾勾缠向蛊兽眉心的肉瘤。

蛊兽发出尖叫，调转方向追来。

它每一步都震得地动山摇，苏绣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，能听见身后黏液滴落的声响越来越近。

"苏阁主！"赵文博的声音从左侧传来，"火阵准备好了！"

她回头，看见禁军在山坳里堆起的火油桶被点燃，火苗蹿起两丈高。

蛊兽被火光刺得顿了顿，仰头发出嘶吼。

机会！苏绣娘摸出怀里的银哨，用力吹响。

山脚下突然传来马蹄声。

李长风带着剩下的禁军从另一侧杀来，玄铁矛尖挑着火把，照得蛊兽周身发亮。

"抬头了！"慕容珏的声音混在火光里，"赵大人！"

赵文博猛地甩开药囊，蚀骨粉如黑雾般腾起，裹向蛊兽眉心的肉瘤。

苏绣娘的脚步慢下来。

她能感觉到后颈的朱砂在发烫，血线绣帕上的线头突然绷断，帕子"啪"地落在地上。

蛊兽的嘶吼变了调。

它前爪扒地，眉心的肉瘤开始冒青烟，金蚕壳出现细密裂痕。

"还差一点！"慕容珏摸出袖中短刃，"再近十步！"

苏绣娘咬着唇继续跑。

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，能听见蛊兽的喘息声就在头顶，能听见血线绣帕在地上被踩碎的声响，

"苏绣娘！"

慕容珏的嘶吼混着蛊兽的尖叫炸响。

她猛地刹住脚，转身时看见蛊兽的巨爪己经拍下，而慕容珏举着玄铁剑，正从侧面刺向那道即将裂开的金蚕壳。

"引开它"的计划才刚开了头。

此刻山风卷着血味灌进鼻腔，苏绣娘望着逼近的爪尖，突然想起阿娘临终前说的话："这颗朱砂，是命，也是劫。"

而她后颈的朱砂，此刻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。

苏绣娘的鞋底擦过碎石。

后颈的烫意顺着脊椎窜到太阳穴，她能听见蛊兽喉间滚动的闷吼，每一声都震得耳膜发疼。

血线绣帕早被踩碎，可那股牵引还在，朱砂痣在皮肤下跳动，像根烧红的针，扎着她往蛊兽跟前送。

"往左！"慕容珏的声音混着风声劈来。

她本能侧滚，蛊兽的爪尖擦着发梢掠过，在地上犁出半人深的沟壑。

左肩撞在山岩上，疼得她倒抽冷气，却看见慕容珏捂着渗血的左肩，正将最后两袋蚀骨粉塞给赵文博："等它仰头。"

李长风的喊杀声从地宫方向传来。

禁军的火把连成火龙，将试图绕后的死士逼退，那是李瑶埋的后手，专门趁乱毁法阵的。

苏绣娘抹了把额角的汗，指甲掐进掌心。

三天前的梦里，她看见蛊兽眉心的肉瘤裂开时，地宫里的青铜灯台会迸出火星。

此刻她数着心跳，等的就是那个火星。

蛊兽又扑过来。

苏绣娘咬着牙迎向爪风，在最后一刻矮身翻滚。

黏液溅在袖口，布料瞬间焦黑。

她摸到腰间的银哨，猛吹三声，这是和慕容珏约好的信号。

山坳里突然炸开巨响，赵文博带着士兵掀开油布，十桶火油泼向蛊兽的前爪。

火焰腾起的刹那，蛊兽吃痛仰头，眉心肉瘤在火光里泛着妖异的红。

"就是现在！"慕容珏甩出短刃。

那是苏绣娘用预知梦里的鳞片纹路淬过毒的，刀身擦过肉瘤表面，金蚕壳"咔"地裂开蛛网纹。

赵文博扯开药囊，蚀骨粉如黑雾裹住裂痕。

蛊兽发出刺耳鸣叫，前爪乱挥，砸塌了半面山壁。

苏绣娘趁机摸出怀里的银簪。

这是阿娘临终前塞给她的，簪头刻着半朵并蒂莲，梦里她就是用这东西捅穿了肉瘤。

她攥紧银簪，在蛊兽甩尾的间隙扑过去。

风灌进领口，后颈的朱砂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，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，看见肉瘤上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。

"小心！"慕容珏的嘶吼混着碎石坠落声。

苏绣娘偏头，蛊兽的獠牙擦着脸颊划过，腥气撞得她眼前发黑。

她咬着牙抬手，银簪尖准确扎进裂痕最深处。

蚀骨粉的雾气裹着银簪，金蚕壳"轰"地碎成齑粉。

蛊兽的嘶吼戛然而止，庞大的身躯晃了晃，重重砸在地上，震得群山回响。

山风突然静了。

李长风带着士兵从地宫方向跑来，火把照亮满地狼藉。

禁军们欢呼着收刀，赵文博抹了把脸上的灰，拍着慕容珏的肩笑："到底是苏阁主，这法子，"

"等等。"苏绣娘打断他。

她盯着自己后颈的朱砂痣，那团红非但没褪，反而更艳了，像滴要渗出血的朱砂。

刚才刺进肉瘤时，她分明触到了一丝熟悉的气，和阿娘临终前掌心的温度一模一样。

"地宫。"她突然转身，"去地宫。"

慕容珏皱眉："刚塌了半顶，太危险，"

"我梦见过。"她扯着他往地宫方向走，"灯台迸火星的地方，有东西没烧干净。"

李长风挥了挥手，士兵们举着火把跟上。

地宫入口的碎石还在往下掉，苏绣娘弯腰钻进缝隙，火光照亮满地断砖。

她踩着碎石往前走，目光扫过角落的青铜灯台，和梦里一样，灯台底座卡着半张符纸，边角己经焦黑，却还能看见上面歪歪扭扭的血字："以血为引，真神不死。"

她蹲下身，指尖刚要碰到符纸，后颈的朱砂突然又烫起来。

山风灌进地宫，符纸"刷"地燃成灰烬。

苏绣娘望着那点火星，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，刚才的胜利，怕只是撕开了第一层幕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