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烛影摇红辨真假

第八章 烛影摇红辨真假

太后寿宴的丝竹声穿透重重宫墙，秋菱立在侯府角门的阴影里，望着沈清婉的马车绝尘而去。她指尖着怀中半块桂花糕——那是今早萧砚森抢过食盒时，偷偷塞进她袖中的。糕点早己冰凉，却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。

更鼓声惊破长夜，秋菱在绣房挑灯赶制冬衣，忽闻窗棂轻响。萧砚森浑身酒气跌坐进来，玄色锦袍沾满酒渍，腰间绣着并蒂莲的香囊歪斜欲坠。“为什么躲着我？”他攥住她手腕，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，“沈清婉说你不愿见我......”

“世子喝多了。”秋菱别过脸，瞥见他衣襟上残留的茉莉香粉。白日里沈清婉依偎在萧砚森身侧献舞的画面骤然浮现，她指尖微颤，银针刺破指尖，血珠滴在素白锦缎上，绽成朵妖冶红梅。

萧砚森突然扣住她后颈，滚烫的唇封住所有辩解。这个吻带着疯狂与不安，他扯开她衣襟，在看到锁骨处未愈的齿痕时，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：“是我弄的？”他的指腹轻轻抚过伤口，“秋菱，我昨日在太后那......”

“世子的香囊真好看。”秋菱突然打断他，伸手扯下那枚绣工精美的香囊，“比我绣的精致百倍，难怪沈姑娘能得太后欢心。”她将香囊掷在地上，绣线断裂的声响刺得人耳膜生疼。

萧砚森的脸色瞬间煞白，他踉跄着捡起香囊，扯开夹层露出那张字条。月光透过窗棂，将“仿自世子贴身之物”几个字映得发白。“这是误会......”他声音发颤，抓住秋菱的手按在自己心口，“我今早才发现，沈清婉偷了你的绣样......”

秋菱猛地抽回手，撞倒妆奁。铜镜碎裂的刹那，她看见两个重叠的倒影——一个是萧砚森慌乱的眼神，一个是自己倔强的泪光。“世子何必解释？”她弯腰捡起半面铜镜，映出萧砚森腰间玉佩与沈清婉的镯子，“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”

话音未落，院外突然传来喧哗。沈清婉的哭喊声穿透夜色：“世子救命！那丫鬟说要杀了我......”萧砚森脸色骤变，还未开口，秋菱己转身打开房门。沈清婉倒在廊下，月白襦裙上泼满狗血，手中攥着把带血的剪刀。

“姐姐为何如此恨我？”沈清婉泣不成声，往萧砚森怀里钻去，“不过是替世子说了几句好话，便要遭此毒手......”她露出手臂上的抓痕，在火把照耀下触目惊心。

秋菱望着那道新鲜的伤口，突然想起白日里沈清婉把玩剪刀时，指尖闪过的寒光。她正要开口，萧砚森己挡在她身前，声音冷得像冰：“沈姑娘怕是看错了人。”他捡起地上的香囊，扯开绣线，“这偷梁换柱的把戏，玩得可还尽兴？”

沈清婉脸色瞬间惨白，指尖无意识地着羊脂玉镯。秋菱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半截红绳——那是今早自己修补香囊时，不小心遗落的线头。“世子明鉴！”她突然扑到秋菱身上，“是她嫉妒清婉与您亲近，才故意......”

“够了！”萧砚森甩开她的手，玉佩坠地摔出裂纹。他转身捧起秋菱的脸，拇指擦去她眼角泪痕：“明日我便去退婚，当着全京城的面......”

“不必了。”秋菱避开他的目光，拾起地上的断玉，“太后的懿旨，平远侯的势力，岂是说退就能退的？”她将碎玉塞进他掌心，“况且，沈姑娘手腕上的镯子......”她顿住话头，看着沈清婉慌乱掩饰的神色，突然轻笑出声，“与您母亲的陪葬品，倒是一模一样。”

萧砚森猛地攥住沈清婉的手腕，羊脂玉镯应声而碎。月光下，镯底刻着的“平远侯府”字样刺得人睁不开眼。沈清婉瘫倒在地，发髻散落间，露出藏在发间的并蒂莲金钗——正是三日前他遗失的那支。

“原来从一开始，就是场算计。”秋菱望着满地狼藉，忽然觉得疲惫不堪。萧砚森伸手要抱她，却被她侧身躲开。她捡起绣了一半的冬衣，针脚虽乱，却比沈清婉那些精致的赝品更真切，“世子还是去处理婚约吧，秋菱......”她顿了顿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不过是个通房丫鬟，当不起这般深情。”

更鼓再次响起，秋菱转身走进夜色。萧砚森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，手中碎玉刺破掌心。沈清婉的哭喊声混着更夫梆子声，在侯府上空回荡，而他终于明白，这场误会里最可怕的，不是精心设计的骗局，而是他差点弄丢了那个，愿意为他绣一辈子并蒂莲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