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铜钱锁魂

法医苏半夏用镊子夹起死者胸口的铜钱时，解剖刀突然在托盘里跳了个回旋。她扶了扶金丝眼镜，朝蹲在鱼缸前的我喊："林顾问，你们搞风水的能不能管管自家法器？"

"这得问周老板。"我摸着罗盘上乱颤的磁针，"上月他强拆土地庙，偏挑辰日辰时动工，这不找死么？"

苏半夏的乳胶手套沾满蓝荧光的鲁米诺试剂，在尸体脖颈画出道银河："心脏被完整摘除，切口有灼烧痕迹。不过最奇怪的是..."她突然用镊子戳了戳铜钱方孔，"五帝钱都是顺康雍乾嘉，凶手怎么塞了枚咸丰重宝？"

我扒开死者眼皮，瞳孔里凝固的金色纹路像符咒："咸字带戈主凶兵，丰字双土压亡魂。凶手在玩五行相..."话没说完，鱼缸里的金龙鱼突然炸鳞，溅出的水珠在空中凝成个"申"字。

"天地玄宗！"我甩出墨斗线缠住水晶吊灯。苏半夏默契地抛出手术刀斩断窗帘绳，正午阳光刺入客厅的瞬间，墙上浮现朱砂画的倒八卦，阵眼处蹲着个腮红刺目的纸扎童子。

刑侦队长陈振冲进来时，正撞见我骑在纸人背上贴符："封建迷信也要有个限度！上回你说凶宅闹鬼，结果抓出来个蹭WiFi的流浪汉..."

"这次流浪汉可不会用五音镇魂。"我掰开纸人嘴巴，扯出半截古琴弦，"死者肝区有琴弦穿刺伤，对应角音属木。苏法医，前西位受害者是不是分别伤在脾、肺、肾、心？"

苏半夏突然把尸检报告拍在供桌上："第一位死者胃里三十根金针，对应宫音属土；第二位..."她的话被逆时针飞转的挂钟打断，分针滴落的不是机油而是血珠。

"申时三刻，水火相冲。"我摸出五帝钱抛向空中，铜钱却黏在天花板摆出井卦。陈队长腰间配枪突然走火，子弹擦着苏半夏发髻射穿电视，屏幕里贞子正巧爬出半截身子。

苏半夏举着半截木梳冷笑："林顾问，你罗盘背面刻的'戊寅乙卯'，刚好是死者生辰八字吧？"她白大褂里的棉签突然自燃，灰烬在地上拼出个歪斜的"棺"字。

鱼缸轰然炸裂，十二条死鱼眼珠转向西南。纸扎童子跳起僵硬的傀儡舞，肚皮里传出唢呐版《常回家看看》。我抄起供品苹果塞住它嘴，果肉里露出半片带编码的人指甲。

"指甲主人三年前就火化了。"苏半夏在紫外线下转动指甲，"但上面的皮屑DNA和上月殡仪馆失窃的..."她突然噤声，解剖刀尖指向剧烈晃动的神龕。

镀金关公像眼珠骨碌转，青龙偃月刀哐当砸碎地砖。陈队长刚要骂娘，却见刀尖插着泛黄宣纸，血书"申时葬卯山，子时祭酉坟"。我后背倏地发凉——这字迹与师父临终前画的镇魂符如出一辙。

"快看鱼缸！"苏半夏揪住我后领。血水蔓延成八卦图形，每条死鱼都漂在对应卦位。纸人突然开口，童声混着老烟嗓："林九，你师父的墨斗线还缠在..."

陈队长一枪打爆纸人脑袋，棉絮纷飞中飘出张合影。照片里年轻时的师父正给穿长衫的男人点烟，那男人腕间的翡翠镯子，此刻正在苏半夏手腕泛着幽光。

"苏法医，"我捻着烧焦的相片角，"您祖母可是叫沈素心？"窗外惊雷炸响，闪电照亮她锁骨下的朱砂痣——与死者胸口的铜钱纹路分毫不差。

供桌上的电子蜡烛突然爆闪，液晶屏跳出"1927"年份。苏半夏的解剖刀当啷落地，刀柄滚出枚生锈铃铛，铃舌刻着"沈墨白制"——正是我师父的俗家名讳。

"子时到了。"陈队长的手表突然报时，声音却是苍老女声。鱼缸血水漫过门槛，在楼道凝成巨型罗盘。指针飞旋间，电梯井深处传来送葬唢呐声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