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血燕衔碑

城隍庙早市的油茶香气里混着股铁锈味，我蹲在"藏古轩"门槛上抽烟，看陈队长拿警棍捅那只青铜饕餮："这玩意嘴里叼的玉蝉怎么像条蛆？"话音未落，饕餮眼珠突然转动，口中喷出股黑雾。

"戌狗犯冲，退！"我甩出墨斗线缠住陈队长脚踝。黑雾擦着他头皮掠过，在砖墙烫出个"凶"字。苏半夏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，解剖刀寒光一闪挑开饕餮天灵盖："胃囊里塞着人指甲，甲床残留朱砂。"

古董店王掌柜缩在柜台后，脸上蒙着块浸血绸布："自打收了这物件，我老婆夜夜梦游磨刀..."他掀开绸布，左眼窝里竟塞着枚康熙通宝。陈队长警棍敲击铜像："你老婆该不会叫沈月芙吧？"

地面突然震颤，博古架上的瓷瓶接连炸裂。我摸出罗盘，磁针在坤位抖出残影："坎水倒流，地龙翻身！"话音未落，青砖缝隙渗出黑水，水中浮着七盏青铜灯，灯芯竟是蜷缩的婴尸。

"天地玄宗..."我掐诀念咒，灯焰突然转绿。火光中浮现个穿长衫的男人，正往饕餮嘴里塞玉蝉。苏半夏突然扯开王掌柜衣领，他锁骨下赫然印着饕餮纹："你祖上是沈家镇墓人？"

陈队长警棍戳进地缝："这黑水够煮锅元宵..."突然惨叫缩手，警棍尖端咬着只青铜螃蟹，蟹钳刻着《鲁班书》里的"锁龙符"。我甩出五帝钱击碎蟹壳，铜钱却被黑水腐蚀成渣。

"寅时三刻，碑现东南。"苏半夏突然口吐男声，旗袍下摆无风自燃。灰烬在空中拼出半幅地图，陈队长警徽反射的日光恰好补全缺失的"槐荫巷"三字。王掌柜突然七窍流血，血珠在地上滚出个"辰"字。

藏宝阁暗门轰然开启，阴风卷着纸钱涌出。陈队长举枪瞄准，子弹却打中面青铜镜。镜面裂纹中伸出白骨手，指节套着七枚玉扳指。苏半夏银针出手："乾坤倒置！"玉扳指应声碎裂，露出内侧刻的"沈氏当票"。

"坎离相冲，破！"我掷出师父的烟杆。暗室深处传来瓷器碎裂声，九只血燕衔着碑碣残片飞出。陈队长抡起饕餮铜像砸去："请你吃火锅！"铜像撞碎碑碣，碎石中露出半截人骨，骨上刻着二十八宿图。

苏半夏突然扯开旗袍立领，后颈浮现北斗七星痣："甲辰化龙..."她指尖金液渗入星图，地面黑水突然沸腾。血燕俯冲而下，衔走金液凝成的龙形，在房梁筑起个燕巢。巢中掉出块带血襁褓，绣着"丙午焚天"。

古董店突然倾斜西十五度，博古架上的瓷器化作暗器乱飞。陈队长警棍舞成风车："这他娘是游乐场大摆锤？"我拽着他滚向柜台，瞥见账本上墨迹未干的批注："子母双煞，碑镇乾坤。"

暗室深处传来婴儿啼哭，声若猫崽。苏半夏突然捂住小腹，旗袍盘扣崩飞两颗："它在动..."脐上七星痣渗出金液，在空中凝成块无字碑。血燕突然齐声厉啸，撞碎玻璃窗飞向城隍庙方向。

晨光刺破黑雾时，藏宝阁只剩满地狼藉。陈队长捡起块残镜："这玩意能照妖..."镜中突然映出穿学生装的苏半夏，正给襁褓中的婴儿喂药。药碗底刻着行小楷："癸卯续局，丁未太平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