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血轿噬魂

金茂大厦地下十八层的积水漫过膝盖，每步都能踢碎漂浮的鼠尸。陈队长的强光手电扫过渗水的承重柱，照见钢筋缝隙里嵌着半张人皮——皮面用尸血绣着环球金融中心的建筑图纸，比例尺精确到毫米。

"乾坤倒悬！"我甩出五帝钱嵌入混凝土裂缝。铜钱突然融化，金汁顺着锈蚀的钢筋流淌，在墙面烙出串生辰八字。苏半夏突然呕吐，黑水中浮着团带毛发的肉块："是人类的声带...上面刻着《鲁班书》的引魂咒。"

通风管突然爆裂，数百只灰鼠裹着沥青状粘液倾泻而下。陈队长连开五枪，子弹穿透鼠尸的刹那，血雾在空中凝成顶微型轿子。轿帘掀开的瞬间，苏半夏锁骨下的铜钱胎记突然迸裂，金液喷溅处显出一行殄文："丁卯年七月十五，抬轿噬魂。"

"丑时到了！"承重柱深处传来绣娘的空灵唱腔。整层地库突然倾斜，积水化作血浪涌向东南角。我们被冲进未启用的保险库，防爆门上用铜钉钉着二十八具童尸，摆成北斗吞月阵。每具尸体口中含着的铜钱，都刻着陈队长的警号。

苏半夏的解剖刀刚触到防爆门锁，童尸突然齐刷刷睁眼。腐坏的声带振动出纺织厂的纺纱机嗡鸣，音波震得防爆门浮现密密麻麻的针眼。陈队长警棍捅穿最近童尸的眼窝："装神弄鬼！"脑浆迸溅的刹那，所有尸体突然反弓成桥，脊椎骨刺破后背，在血泊中拼出"丁卯通幽"西字。

防爆门轰然洞开，腥风卷着纸钱扑面。三百平米的保险库里，九顶血轿悬空排成九宫格。轿帘无风自动，露出穿不同年代嫁衣的腐尸——从明式凤冠到民国婚纱，每具尸体右手都握着把青铜鼠形剪刀，左手攥着苏半夏各时期的证件照。

"甲乙丙丁..."我掐诀的手突然僵住，罗盘磁针正在掌心爆裂。绣娘的笑声从中央血轿传出，轿中新娘的翡翠盖头突然掀开——腐肉脱落的脸庞上，苏半夏的右眼和陈队长的左眼正在眼眶里蠕动。

地面突然塌陷，血轿群坠入更深层的混凝土夹缝。我们抓着锈蚀的钢筋下滑，看见地核般的巨大空洞里，鼠群正抬着顶十层楼高的青铜轿子绕圈。轿身刻满历代苏半夏的画像，轿顶悬挂的青铜镜里，穿警服的老陈正将绣娘银针刺入婴儿天灵盖。

"爸！"陈队长嘶吼着跃向青铜镜。镜面突然软化如胶质，将他半个身子吞入万历年的送亲场景。我甩出墨斗线缠住他的警靴，线绳却渗出血珠——西百年前的绣娘正在镜中刺绣，每针都穿透现实世界的血肉。

苏半夏突然撕开胸腔，肋骨间缠绕的绣线自动拆解。金液顺着绣线流入青铜轿，轿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管纹路。她跃上轿顶的刹那，整座摩天楼群开始共振，玻璃幕墙的倒影里，现代上海正与万历年间的南京城重叠。

"丁卯噬魂！"绣娘的声音从地核深处传来。青铜轿突然炸裂，飞出二十八把鼠形剪刀。陈队长从镜中拽出半截身子，左腿己变成明代衙役的皂靴。苏半夏的右眼突然弹射而出，化作带血铜钱嵌入轿底机关。

地核空洞开始坍缩，鼠群抬着血轿冲向地脉裂缝。我们被吸入轿内的瞬间，看见轿壁上用肠线绣着未来七日的《新民晚报》头条——每张头条照片都是我们的尸体，脖颈切口处爬满青铜色的鼠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