完美犯罪剧本（5）

停尸房的灯光惨白得刺眼。林修站在解剖台前，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。法医正在小心剥离死者面部的生物面具——一种军方开发的高仿真皮肤材料，能够完美复制另一个人的面部特征。

"技术来自'镜像计划'。"技术科主任擦着汗说，"这面具下面还有一张脸。"

当面具被完全取下，露出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——三十多岁，亚洲男性，右脸颊有一道旧伤疤。

"数据库里有匹配吗？"林修问道，肩膀的伤口隐隐作痛。

苏雨晴快速操作平板电脑："没有完全匹配，但..."她突然停住，将屏幕转向林修，"看这个。"

屏幕上显示一份军方机密档案的部分截图："镜像计划"受试者名单。其中一个名字被高亮标注：**马修·林**，华裔，35岁，特种部队退役，备注栏写着"异常反应：强烈身份认同混淆"。

"马修·林？"林修皱眉，"和我同姓？"

"不只是同姓。"苏雨晴放大照片，"看他的眼睛。"

照片中的男人有着和林修几乎一样的眼型，只是右眼下方多了一颗小痣。

法医突然插话："死者口腔上颚也有芯片，和之前那具尸体一样。"

这颗芯片被取出解码后，信息显示："镜像B，激活状态：终止"。

"AB两个版本..."林修思索着，"陈默是A，这个是B，那么..."

苏雨晴接上他的思路："昨晚在老宅，狙击手杀死了B，保护了A的秘密。但为什么会有和你长相相似的军方人员卷入？"

林修的手机突然震动。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：

"答案在开始的地方。——M"

他立即想起案件开始的地方——陈默的公寓。当他们赶到时，公寓己被重新布置过。客厅中央摆着两面镜子，相对而立，形成无限反射的隧道效果。镜子之间是一个小桌子，上面放着三样东西：一把钥匙、一张照片和一本日记本。

照片是陈默和陈暗小时候的合影，但这次，照片被从中间撕开又粘合，两个男孩的面部被互换粘贴。日记本翻开的那页写着：

"今天和阿默玩新游戏。我当警察，他当罪犯。但当我们互换衣服后，妈妈分不清谁是谁了。阿默说，这就是完美犯罪的基础——当所有人都无法分辨真假时，真相就失去了意义。"

钥匙上贴着标签："最后的舞台"。

苏雨晴检查钥匙："是银行保险箱的钥匙，市中心商业银行。"

当他们赶到银行，用钥匙打开保险箱，里面只有一个U盘。播放后，陈默的脸出现在屏幕上——这次他没有做任何伪装。

"林队长，苏医生，恭喜你们走到最后。"视频中的陈默微笑着，"如果你们看到这段视频，说明我己经完成了我的艺术作品——一场关于身份、真实与谎言的盛大演出。"

他走到一旁，露出背后的白板，上面贴满了照片和关系图。

"五年前，真正的陈默死于实验室爆炸——我杀的。然后我以他的身份生活，创作，等待时机成熟。为什么？因为世界只需要一个陈默，而作为陈暗的我，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下。"

陈默拿起一张照片，是林修的警徽照。

"我选择你作为对手，林队长，因为你和我是镜像关系——你追求真相，我制造谜团；你维护秩序，我崇尚混乱。但本质上，我们都是同一类人：无法接受世界非黑即白的现实主义者。"

视频切换到另一个画面，显示周文远、李梦和张阳被分别关在三个相同的小房间里，每人面前都放着一把手枪和一张照片。

"交换杀人的美妙之处在于，每个人都既是凶手又是受害者。我安排了他们会面，暗示他们可以互相解决对方的问题。但真正精彩的部分是..."陈默露出诡异的笑容，"他们三个都以为是我在操控一切，实际上，他们每个人都在按自己的意愿行动。"

画面再次切换，显示一个倒计时：12:00:00...11:59:59...

"游戏即将结束。想知道真相吗？来老地方见我。带上那面镜子，独自一人。——M"

林修立即下令定位视频发送位置，同时安排特警队待命。信号追踪显示发送地点是——陈默母亲的老宅。

"这是陷阱。"苏雨晴抓住林修的手臂，"他己经杀死了两个替身，下一个目标就是你。"

林修摇头："不，他想要的是观众。这场'艺术表演'需要见证者。"他拿起那面从公寓带来的镜子，"我会去见他，但需要你的配合。"

黄昏时分，林修独自驱车前往老宅。夕阳将房子染成血色，窗户像一只只眯起的眼睛。他左手持枪，右手拿着镜子，缓步走入。

房子里静得出奇。一楼空无一人，只有那些盖着白布的家具像沉默的观众。林修上到二楼，突然听到地下室传来音乐声——肖邦的《葬礼进行曲》。

他谨慎地下到地下室，发现双向镜己被移开，露出后面的空间。陈默坐在监控设备前，背对着入口。

"准时到场，不愧是优秀的警官。"陈默没有回头，"请进吧，演出即将开始。"

林修举枪瞄准："游戏结束了，陈默。或者我该叫你陈暗？"

男人缓缓转身。这次他没有戴任何伪装，露出与死者相似但更加沧桑的面容。令人不安的是，他的左眼下方有一颗小痣——和林修在军方档案上看到的一样。

"名字只是标签。"陈默微笑，"我是谁取决于你需要我是谁。就像马修·林可以成为林修，陈暗也可以成为陈默。"

林修的手指扣在扳机上："你认识马修·林？"

"比你想象的更熟悉。"陈默站起身，出人意料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，"但在此之前，你不想知道周文远三人的下落吗？"

他按下遥控器，监控屏幕亮起，显示三个小房间的实时画面。周文远、李梦和张阳各自蜷缩在角落，看起来虚弱但还活着。

"他们还活着？"林修惊讶道。

"当然。死亡太简单了，真正的艺术在于心理的折磨。"陈默走向一面墙，上面贴满了照片和新闻剪报，"我给了他们每人一把枪和一张照片——周文远拿到的是张阳的照片，张阳拿到李梦的，李梦拿到周文远的。我告诉他们，杀了照片上的人，他们的问题就解决了。"

林修保持警惕："但他们没有动手？"

"因为他们和你一样，有道德底线。"陈默突然大笑，"这就是最讽刺的部分！我精心设计的交换杀人计划失败了，因为普通人没有艺术家的觉悟！"

他猛地扯下墙上的布，露出一个复杂的装置：两面镜子相对而立，中间是一个透明玻璃箱，里面放着一把手枪。

"所以我必须亲自完成最后一幕。"陈默走到装置前，"林队长，你知道为什么镜子是犯罪的最佳道具吗？因为它能创造完美的对立面。"

林修注意到装置旁有一个倒计时器：00:02:00...00:01:59...

"两分钟后，城市某处的炸弹会爆炸。"陈默平静地说，"除非你按下这个按钮。"他指向装置上的红色按钮，"但按下按钮的同时，玻璃箱会打开，枪会落入我手中。你必须决定——是冒着被我杀死的风险拯救无辜，还是眼睁睁看着人们死去以保全自己？"

林修的耳机里传来苏雨晴的声音："林队，炸弹位置己锁定，是市中心的购物中心！拆弹组正在赶往现场！"

陈默似乎猜到林修听到了什么，微笑道："哦，他们告诉你位置了？但你知道我有多少枚炸弹吗？"

倒计时显示00:01:30...

林修做出决定。他冲向装置，按下红色按钮。玻璃箱应声而开，手枪落入陈默手中。但出乎意料的是，陈默没有射击，而是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。

"最后的谜题，林队长。"陈默的笑容变得柔和，"当警察导致罪犯自杀，谁是真正的凶手？"

枪声在密闭的地下室格外震耳。陈默的身体缓缓倒下，鲜血在水泥地上蔓延。与此同时，倒计时停在了00:00:37。

耳机里苏雨晴喊道："炸弹解除了！林队，你那边怎么样？"

林修没有立即回答。他蹲下身，检查陈默的脉搏——己经停止。死者的表情异常平静，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。林修注意到陈默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，内侧刻着："M&L"。

"陈默和林修..."林修喃喃自语。

当他翻过陈默的尸体，发现死者后颈有一个小小的条形码纹身。扫描后显示："镜像计划·原型A"。

一个月后，案件正式结案。周文远、李梦和张阳被释放，陈默的尸体被火化。军方否认与案件有任何关联，"镜像计划"的所有资料被永久封存。林修肩膀的伤口愈合了，但那个问题始终萦绕在他心头：陈默最后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？

结案当晚，林修回到自己的公寓，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包裹。里面是一本精装书——《镜像杀手》，署名陈默。扉页上写着：

"给我最值得尊敬的对手：当你在镜中看到我的影子时，请记住，所有优秀的侦探内心都住着一个罪犯。游戏永无止境。——M"

书中夹着一张照片，是林修自己站在陈默尸体旁的画面。照片背面用血写着：

"谁杀了陈默？"

林修走到浴室，看着镜中的自己。有那么一瞬间，他仿佛看到镜中的影像没有同步移动，而是对他眨了眨眼。

他猛地回头，身后空无一人。只有那本书静静躺在洗手台上，封面上陈默的名字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。

结束了，到此为止。下本再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