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7章 你已经死了

第167章 你已经死了

“你说，唐蜜去哪里了？”

周书恒缓缓放下笔，指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。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，语调是惯有的轻柔。

这声音明明不高，李红英却莫名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。她用力掐了下手心，压下那股怪异的战栗感，低声回答：“公安家属院。”

“哦？”周书恒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，明明在笑，可眼神却像是一口枯井毫无波澜，“所以，她一个人，去见陆向东了？”

李红英心头一紧，赶紧解释：“不、不是去见陆向东！是……是家属院那边有人过世了，叫刘小娥的，唐蜜大概是去帮忙了。”

“刘小娥死了？”周书恒的眉梢微微一挑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。他当然记得那个嗓门大、心思浅的女人，对唐蜜倒是实心实意。她死了，唐蜜去一趟，情理之中。

然而，他唇边那点浅淡的弧度彻底消失了，他指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钢笔笔身上着，发出细微的、令人心头发毛的声响。

“人死为大，去一趟是该的。”他淡淡地说，声音依旧平稳，听不出情绪。可随即，他话锋一转，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、却足以让李红英头皮发麻的冰冷，“只是……陆向东也在那儿。”

他微微抬眸，金丝眼镜的镜片反着冷光，直直看向李红英，仿佛在无声地施压，确认这个让他极度不悦的信息。

李红英只觉得那目光像冰锥，喉咙发干，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：“是……是的，他住在那儿……”

周书恒没再说话。

他重新拿起钢笔，动作优雅，笔尖却悬在纸面上方，迟迟没有落下。

陆向东也在家属院，这就让他很不舒服了。

……

周书恒放下钢笔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。

陆向东的存在，像一根毒刺扎进他心里。他清楚的记得唐蜜说过，自己不配跟陆向东这个泥腿子相提并论，他是家人，而自己什么都不是。

不能再等了。迟则生变，他需要唐蜜绝对地属于他，从身到心，再无任何意外和干扰。

“红英，”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，“唐蜜周末在隔壁市的那个活动，行程都确认好了吗？”

李红英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一愣，但立刻反应过来，这正是之前“计划”的契机。她连忙点头：“确认好了，周导。后天一早七点，文化宫门口集合，统一客车过去。”

“嗯。”周书恒轻轻点头，指尖在桌面上无声敲击，节奏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，“这样，你辛苦一下，务必确保……她‘错过’那趟客车。”

李红英心领神会，压下那点微弱的愧疚，“明白。我会……妥善安排，让她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时间或者地点，总之，等她赶到时，车一定已经开走了。”

“很好。”周书恒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，镜片后的眼睛深不见底，“记住，要自然。等她发现自己落了单，慌乱之下，必然只能选择最快的交通方式——出租车。给她指一条……‘便捷’的路线。”

……

周末，阴天。

唐蜜匆匆赶到文化宫门口，空荡荡的广场上只有冷风吹过，客车早已不见踪影。

“车是走了吗？”唐蜜的心瞬间沉了下去，焦急地四处张望。

李红英表现得比她更慌乱，手忙脚乱地翻看手里的笔记本，眉头紧锁，嘴里不停地念叨：“时间没错呀……七点，文化宫门口……唐老师，你别急，我再去看看公示栏！”她不等唐蜜回答，就一路小跑过去，装模作样地仔细查看。

很快，她跑了回来，脸色煞白，额角甚至渗出了细汗，声音带着哭腔。

“唐老师！对……对不起！是俺抄错了！俺……俺还不太熟……”

她把笔记本颤抖地递到唐蜜面前，上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，清晰地写着集合时间是七点二十，地点也模棱两可。

“俺该死！俺耽误你大事了！真对不起……”她用力低着头，肩膀微微耸动。

“算了，现在自责也没用。好在不远，我们打车赶过去，应该来得及。”唐蜜没有责怪她。

这几天她都在家属院忙活小娥嫂子的身后事，也没有注意核查时间的准确性。还好就在隔壁市，不是很远，坐出租车过去也来得及。

“俺，俺去拦车。”李红英说着就跑去路边拦车，很快两人就坐上了出租车。

“师傅，麻烦您，能开多快开多快！俺们赶时间！”李红英语气焦急地恳求，急切的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失。

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，从后视镜瞥了两人一眼，瓮声瓮气地应了声：“嗯。走近路快。”方向盘一打，车子便驶离了主城区，拐上了那条僻静的“近路”。

起初还算平稳。但随着车子驶入蜿蜒的山路，唐蜜的心却莫名地提了起来。路越来越窄，两边是茂密的树林，天色也愈发阴沉。

“师傅，你这走的路对吗？怎么这么偏？”

“对对着呢，抄近道，过了这段弯就快了。”司机不紧不慢的说道。

她刚想开口再问，司机却猛地一脚油门，车子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剧烈颠簸起来！

“师傅！慢点！安全……”唐蜜的惊呼卡在喉咙里。

就在一个急转弯处，司机突然发出一声怪叫，猛踩刹车，“哎呀，天老爷，刹不住！刹车失灵了！！”

唐蜜魂飞魄散，死死的抓住李红英的手，“我去！师傅，你稳住方向盘啊……”

车子像脱缰的野马，疯狂地冲向弯道外侧！她只来得及看到挡风玻璃外急速放大的树干和陡坡，耳边是轮胎与地面刺耳的摩擦声。

轰隆！！！

剧烈的撞击让她头重重磕在了车门上。

黑暗，无边的黑暗和剧痛袭来……

不知过了多久，唐蜜迷迷糊糊的有了意识。

适应着黯淡的光线，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、高高的天花板，一盏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却毫无暖意的光。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香薰混合的奇怪味道。

这不是医院！

唐蜜猛地坐起来，却牵动了全身的疼痛，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。她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，身上盖着轻柔昂贵的丝绒被。

她爬起身去推门，门竟然是从外面反锁了。她又她挣扎着挪到窗边，用力一推——纹丝不动！

恐惧像冰冷的毒蛇，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！车祸……出租车……然后呢？这里是哪里？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？她好像没得罪什么人吧？

就在这时，门外传来极其轻微却清晰的脚步声，由远及近，最后停在了门口。

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，门被缓缓推开。

周书恒站在门口，穿着一身淡金色舒适的家居服，脸上带着掌控一切的温柔微笑。他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，轻松的如同在自己书房。

“你醒了？”他的声音低沉悦耳，带着浓浓的关切，“感觉怎么样？别怕，你现在很安全。这里，只有我们。”

他一步步走进来，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，俯身看着唐蜜惨白的脸和迷茫困惑的眼睛，伸出手，似乎想抚摸她的头发。

唐蜜猛地后退了一下，眼底闪过一丝惊慌，不过很快镇定下来，跟他保持着安全距离，“这是什么地方？你想干什么？”

周书恒的手停在半空，笑容加深，眼底的幽暗却更加浓郁。他收回手，声音轻得像羽毛，“这里？这里是我们未来的家呀，蜜蜜。你再也不用担心任何人，任何事。从今以后，你只属于我。”

唐蜜就算再后知后觉，也意识到自己被周书恒算计了，“周书恒，你算计我？李红英……”

“不错，是我的人。为了让你‘安全’地来到我身边，我可是费尽了心思呢。”周书恒一脸得意，“至于那场不幸的车祸……很遗憾，出租车坠下山崖，车毁人亡。警方已经在现场找到了……属于你的‘遗物’。唐蜜，在那个世界，你已经‘死’了。”

“该死的是你！”唐蜜猛地抓起装牛奶的杯子朝着周书恒就砸了过去，没有丝毫犹豫，朝着开合的门就冲了过去。

她准头不错，牛奶洒了周书恒一身。只是她刚出门就有一只强有力的手从侧面猛地伸出，死死地攥住了她的胳膊，巨大的力量将她硬生生拽停！

唐蜜惊骇地转头，对上了一双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眼睛。

李红英！

她不知何时已经守候在门外，像一道无声的影子。

此刻，她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憨厚和慌乱，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。她牢牢地抓住唐蜜挣扎的手臂，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按住了唐蜜因疼痛和激动而颤抖的肩膀，力道之大，让唐蜜根本无法挣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