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：初捷惹惊疑，家宴暗流动

林云攥着手机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，电话那头王老板热切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。三成！收购价再加三成！几万块的投入，转眼就能翻上一番不止。他胸膛起伏，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自豪充斥着西肢百骸。

“奉孝！成了！真的成了！”林云几步冲到病床边，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变调。

郭嘉放下手中的《史记》，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并无太多波澜，只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他抬手，示意林云稍安勿躁。“云哥儿，些许微利，何足挂齿。此事之成，其要在验证‘信息差’之效用，而非盈利多寡。”

林云脸上的潮红慢慢褪去，郭嘉的话如同一盆恰到好处的凉水，让他亢奋的头脑冷静下来。“奉孝说的是。但我爸那边……”他想起父亲那张不怒自威的脸，和兄长林峰那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笑容，心中不免有些打鼓。他渴望得到认可，又害怕再次面对失望。

“令尊那边，小哥自当主动‘献捷’。”郭嘉接过特护递来的温水，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，“然，献捷之法，亦有讲究。非是夸耀其功，而是要让他看到你的‘思路’与‘改变’。至于令兄……他若阻挠，反倒是好事。”

林云听得云里雾里：“好事？”

郭嘉微微一笑，并不多言，只是拿起旁边的平板电脑，点开了一个财经新闻的app，目光在那些跳动的数字和曲线图上逡巡，仿佛那些才是他此刻最感兴趣的东西。

林云看着郭嘉的侧脸，心中一定。他拿出手机，找到父亲秘书的号码，拨了过去。

“张秘书，是我，林云。我想……今晚回家吃饭，有些事情，想当面向父亲汇报一下。”他的声音比上次沉稳了许多。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传来张秘书公式化的回应：“知道了，林云少爷。我会向林董转达。”

傍晚，林家别墅灯火通明。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，林建国坐在主位，面色平静，看不出喜怒。林峰坐在他下首，正端着一杯红酒细细品味，见到林云进来，他放下酒杯，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。

“小云回来了，快坐。听说你最近在忙活大项目，今天可要好好跟爸汇报一下。”林峰的语气带着几分熟稔的调侃，却又让人觉得那“大项目”三个字颇有些刺耳。

林云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，手心微微冒汗。他清了清嗓子，将准备好的说辞在心里又过了一遍。

“爸，哥。”林云开口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，“前段时间，我用自己的零花钱，做了一笔小小的投资。”他将那份刺龙葵的收购合同，以及后续与保健品公司签订的转让意向书，轻轻放在桌上，推到林建国面前。“这是‘刺龙葵’的项目，初期投入五万，目前己经和一家保健品公司达成初步意向，预计……能有七到八万的利润。”

林建国拿起那几张纸，随意翻了翻，镜片后的目光并未在那些数字上停留太久。

“哦？刺龙葵？”林峰凑过来看了一眼，随即轻笑一声，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，“这东西我好像听都没听说过。小云，你这运气可真不错，随便找个山货都能赚钱。是不是有什么高人指点啊？”他说话时，眼角的余光若有若无地瞟了林云一眼，带着一丝探究。

林云的心猛地一沉。他知道林峰意有所指，多半是指郭嘉。特护的“汇报”看来己经起了作用。

“运气……可能也有一点吧。”林云含糊地应付着，他感觉父亲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落在自己身上，让他有些坐立不安，“主要还是前期做了一些市场调研，觉得它在缓解视疲劳方面有独特的价值，现代人对这方面需求也大。”

“市场调研？”林建国终于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，“我怎么不知道，你什么时候对市场调研这么有心得了？你那些狐朋狗友里，可没有懂这个的。还有，你最近似乎经常往医院跑，听说还结识了一位……郭先生？”

林云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。父亲果然知道了，而且显然不相信他自己的能力。他想要解释，却发现语言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。他想说郭嘉只是个萍水相逢的病人，却又觉得这样说对不起郭嘉的悉心指点；他想说这是自己努力的结果，但连他自己都清楚，没有郭嘉，他连刺龙葵是什么都不知道。

“爸，郭先生只是……一位身体不好的长辈，我顺便照顾一下。这个项目，主要还是我自己……”

“你自己？”林建国打断他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，他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角，动作不疾不徐，“几万块的盈利，对我来说，不算什么。我更好奇的是，是谁给了你这样的‘眼光’，让你从一个只会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，突然就能点石成金了？”

林云的脸颊火辣辣的，父亲的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。他想反驳，想证明自己，却发现根本无从辩驳。

林峰在一旁慢悠悠地补充道：“爸，小云能有上进心是好事。不过，做生意毕竟不是儿戏，还是要脚踏实地。这种小打小闹，偶尔成功一次不难，难的是持续盈利，形成规模。”他端起酒杯，向林建国示意了一下，“我们林氏集团，可不是靠一两个投机取巧的小项目就能支撑起来的。”

林建国微微颔首，似乎认同林峰的话。他放下餐巾，身体微微前倾，目光锐利地盯着林云：“既然你觉得自己有这个‘本事’，那我就给你一个真正的机会。”

他顿了顿，每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林云心上：“集团在南美有一个三年前投资的有机农产品进口项目，一首亏损，负责人换了三任，都束手无策，现在基本处于半停滞状态。我给你一个月时间，你去把这个项目盘活。不需要你盈利多少，只要能让它停止亏损，就算你过关。”

林云脑中嗡的一声，南美？有机农产品？他对此一无所知。这根本不是什么机会，这分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，一个巨大的陷阱！

林峰的嘴角，不易察觉地向上扬了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