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章：初尝创业艰，病榻再筹谋

回到医院，林云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，一头栽倒在郭嘉病房的陪护沙发上，将林建国扔给他的那个“南美有机农产品进口项目”的资料夹狠狠掼在茶几上，发出“嘭”的一声闷响。

“奉孝，我爸他……他分明就是不想让我好过！”林云双拳紧握，手背上青筋毕露，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委屈，“什么狗屁机会！那就是个无底洞！三年亏损，换了三个负责人，连我哥那种自诩商业奇才的都没辙，他凭什么觉得我一个月就能搞定？这不是明摆着让我出丑吗？”

郭嘉正捧着一本现代诗选在看，闻言，他缓缓放下书，目光落在林云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脸上。病房内的特护正在角落里整理医疗用品，听到这边的动静，手上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，随即又恢复如常，只是耳朵似乎不自觉地竖了起来。

“云哥儿，稍安勿躁。”郭嘉的声音依旧平静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，“令尊此举，看似刁难，实则……未必没有深意。”他端起水杯，轻轻吹了吹水面上的热气，动作优雅从容，与林云的焦躁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
“深意？我只看到他想看我笑话！”林云的情绪依旧激动。

“其一，此乃‘考验’。”郭嘉放下水杯，伸出两根手指，“刺龙葵之事，虽小有斩获，但在令尊眼中，不过是小儿科的玩意儿，甚至可能疑你背后有高人襄助，非你本力。此番将这烫手山芋交予你，便是要看你究竟有几分真材实料，能否在困境中寻得破局之法。”

“其二，此为‘敲打’。”郭嘉继续分析，声音压低了几分，但确保林云能听清，“令兄在你刺龙葵一事上，言语间颇有不屑与轻视。令尊将此难题交给你，亦有敲打令兄之意——他解决不了的问题，看看你这个‘不成器’的弟弟，是否能有意外之举。若你真能有所作为，将来在家中，在集团，你的话语权自然不同。”

“其三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，此亦是‘机会’。”郭嘉的目光变得深邃，“寻常项目，即便成功，功劳也易被旁人分薄，或被视为理所当然。唯有这种起死回生之举，方能真正显现你的价值，一鸣惊人。令尊，或许也在期待你能给他一个‘惊喜’。”

林云听着郭嘉的分析，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，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压力和一丝微弱的希望。他拿起那份厚厚的资料夹，一页页翻看起来。越看，他的心越沉。项目报告里充斥着各种专业术语、复杂的财务报表、以及与南美当地合作方之间数不清的纠纷与烂账。从有机认证标准差异、到物流运输损耗、再到国内市场推广不利、资金链断裂风险……每一个问题都像一座大山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

“这……这根本不是我能解决的。”林云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，声音带着几分绝望，“奉孝，要不……我再氪……不，再想办法弄点钱，首接把那些亏空填上，或者干脆找个厉害的职业经理人……”他想到了《苍天霸业》里的“钞能力”，几乎要脱口而出。

“匹夫之勇，非成事之道。”郭嘉打断了他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，“云哥儿，‘神力’固然可以解一时之困，但若事事依赖于此，与那沉迷丹药、不务正业的昏聩帝王何异？此番，正是磨砺你自身能力的良机。你当记住，真正的力量，源于智慧，而非单纯的财富堆砌。”

林云脸上一热，郭嘉的话让他有些羞愧。他知道郭嘉说得对，自己不能总想着走捷径。

特护此时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过来，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：“郭先生，林少，吃点水果吧，补充维生素。”她将果盘放在茶几上，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林云摊开的那些文件，以及他电脑屏幕上停留的一个复杂表格。

林云下意识地合上了电脑，心中有些警惕。

待特护离开后，郭嘉才缓缓开口：“云哥儿，将此项目的详细资料，与我说说。尤其是那些……他们认为最棘手的问题。”

接下来的几天，林云白天硬着头皮去集团那家负责南美项目的子公司“调研”，实际上是去碰壁和受冷遇。项目组的人大多阳奉阴违，或视他为来镀金的公子哥，或认为他是林董派来收拾烂摊子的替罪羊，几乎没人真心配合他。晚上，他就将搜集到的信息和满腹的困扰带回医院，向郭嘉“汇报”。

郭嘉躺在病床上，一边听着林云的叙述，一边翻阅着林云带回来的各种报告和邮件影印件。他的眉头时而紧锁，时而舒展。偶尔，他会要求林云打开《苍天霸业》的界面，指着黄天新朝正在推行的一些农业政策、物资调配图，或是张宁处理某个郡县蝗灾、水患的“奏报”，陷入沉思。

“云哥儿，你看这张宁在汝南推行的‘屯田令’，其核心在于官府提供耕牛、种子，与流民约定分成，极大激发了生产积极性。”郭嘉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图标，“还有这‘三季轮作法’，虽与此界不同，但其‘因地制宜、人尽其才、物尽其用’的思路，是相通的。”

林云看着那些古朴的文字和图标，再想想南美项目那些令人头痛的现代商业难题，只觉得风马牛不相及。

又一日，郭嘉忽然开口：“云哥儿，我观此南美项目，其症结在于‘水土不服’。一是产品与市场需求脱节，二是运营模式与当地实情不合。与其被动进口那些所谓‘高端有机’却无人问津之物，何不尝试‘反向定制’？”

“反向定制？”林云一愣。

“不错。”郭嘉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，“主动寻找此界市场真正稀缺、或有独特文化价值，但南美当地尚未规模化种植或被发掘的农作物。再利用彼处廉价之土地、人力，依照此界标准进行培植。譬如……一些具有特殊药用价值的香料，或者带有异域风情的观赏植物，乃至是……某种独特的酿酒原料？”

“再者，所谓‘有机’，不应仅仅是冰冷的认证标签。何不赋予其‘文化附加值’？讲述那些农作物背后的故事，当地原住民的耕作传统，甚至可以结合旅游、体验项目。让消费者购买的，不仅是产品，更是一种文化，一种情怀。”

林云听得目瞪口呆，郭嘉提出的这些思路，天马行空，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范畴。这……这能行吗？

就在林云还在消化郭嘉的“奇策”时，特护又一次“恰好”端着药进来。林云慌忙切换了一下电脑屏幕，但动作还是慢了半拍。特护的目光在他屏幕上一掠而过，那里正显示着《苍天霸业》黄天势力的舆图，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资源点和部队调动箭头，旁边还开着一个文档，标题是“黄天军后勤粮草转运及损耗控制条例（初稿）”——那是林云在研究张宁如何管理庞大军队后勤时，自己尝试总结的。

特护的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，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无波的表情，将药递给郭嘉。

郭嘉接过药，刚要说话，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，脸色也比平时苍白了几分。林云心中一紧，急忙上前为他抚背。

“奉孝，你没事吧？”

郭嘉摆了摆手，好不容易止住咳嗽，声音有些沙哑：“无妨……老毛病了。云哥儿，方才所言，你且……咳咳……细细思之。险中，亦有奇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