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瘟疫之源

晨雾笼罩着渔阳村，风无涯踩着潮湿的田埂前行，靴底沾满带着咸腥味的泥泞。这个本该炊烟袅袅的时辰，村中却寂静得可怕。他推开第一户人家的篱笆门，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。

屋内炕上躺着个年轻妇人，她的脸颊上布满诡异的青蓝色鳞纹，胸腔剧烈起伏着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水泡破裂的咕噜声。风无涯俯身检查时，妇人突然睁眼，瞳孔己经变成鱼眼般的灰白色。

"救...救我..."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腕，力道大得惊人，"海...海来了..."

话音未落，她的喉咙里突然涌出大量海水，浸透了粗布被褥。风无涯后退半步，看着妇人在淡红色的海水中抽搐，最后静止时，嘴角竟浮现出一丝解脱般的微笑。

村口老槐树下，几个用麻布蒙面的村民正在焚烧尸体。火堆里传来贝壳爆裂的噼啪声，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咸腥味。

"外乡人，赶紧离开吧。"村长是个驼背老人，他掀开草帘露出自己的手臂——上面己经浮现出细密的鳞片状纹路，"这是海娘娘的诅咒，再过三日，我们都会变成鱼。"

风无涯从行囊取出《大荒图志》，羊皮卷轴在潮湿的空气中自动展开，浮现出新的字迹："南海鲛人，泣泪成珠，可解百毒。"他指尖轻抚过那些浮凸的墨迹，"十年前发生了什么？"

村长的眼神突然变得飘忽："那年...那年我们捕到一条鲛人..."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臂上的鳞纹，"它求我们放它回海，说会报答我们..."

暮色渐沉时，风无涯在村尾找到了唯一没有染病的巫医。那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佝偻身影，茅草屋里挂满风干的深海生物。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琉璃罐，里面漂浮着某种水母状的生物，发出幽蓝的微光。

"不是诅咒。"巫医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，沙哑得不似人声，"是龙宫的梦魇水母。"他指向琉璃罐，"它们的卵混在井水里，会让人梦见自己溺亡。"

风无涯注意到巫医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，绳结处缀着枚刻有龙纹的铜钱。当他伸手去接巫医递来的药囊时，铜钱突然变得滚烫，在皮肤上烙下一道龙形红痕。

"带着这个去泪罗湾。"巫医将铜钱塞进他手中，面具后的眼睛闪过诡异的光，"但要记住——龙宫给的礼物，都要用血来还。"

窗外突然电闪雷鸣，暴雨倾盆而下。风无涯握紧铜钱，听见《大荒图志》在行囊中发出嗡鸣。羊皮卷轴上，"鲛人泪"三个字正在渗出血色的墨迹。

风无涯握紧那枚滚烫的龙纹铜钱，铜钱边缘的锯齿状花纹在他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。巫医的茅草屋外，暴雨如注，雨水冲刷着村庄泥泞的小路，却洗不去那股腐朽的海腥味。

"龙宫的梦魇水母……"风无涯低声重复，目光落回琉璃罐中漂浮的幽蓝生物。那水母状的生物缓缓蠕动，触须在液体中舒展，仿佛感知到他的注视，忽然收缩成一团，又猛地炸开——刹那间，风无涯的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：

**深海之下的宫殿，锁链缠绕的鲛人，以及……一双冰冷的金色竖瞳。**

幻象转瞬即逝，他猛地后退一步，额头沁出冷汗。巫医的青铜面具在烛光下泛着冷光，声音低沉："你看到了什么？"

风无涯没有回答，只是攥紧铜钱，沉声问道："鲛人泪在哪里能找到？"

巫医沉默片刻，缓缓指向东南方向："泪罗湾……那里的海水会在满月之夜倒流，露出通往龙宫的裂隙。"他顿了顿，"但你要小心，龙宫的巡海夜叉不会让活人靠近。"

风无涯点头，将铜钱收入怀中，转身踏入暴雨之中。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袍，却浇不灭他眼中的决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