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幽冥海国

龙舟劈开墨色海浪，向北疾驰。越往北行，天色越发阴沉，到最后连阳光都透不下来，仿佛驶入了永夜。风无涯站在船头，手中白芷给的本命鳞泛着微弱的蓝光，指引着方向。

"再有十里就是幽冥海国的领域了。"白芷裹紧斗篷，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，"海水会变成黑色，任何活物进入都会被吞噬生气。"

云芷正在用金鳞之力为敖丙留下的伤口疗伤，闻言抬头："你曾去过？"

白芷沉默片刻，解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伤疤："百年前，幽冥海国突袭鲛人国都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。禺强救了我，收我为义女。"她指尖轻抚伤疤，"这伤就是被大司命的'噬魂戟'所留。"

风无涯心头一震："大司命是幽冥海国的人？"

"不，正相反。"白芷冷笑，"幽冥海国本是大司命的试验场。他在这里培养怨灵大军，研究禁忌法术，后来..."她突然住口，龙舟猛地一震！

船底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，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抓挠木板。风无涯探头下望，只见海水中密密麻麻的黑色海藻如活物般缠绕上来，所过之处木板迅速腐朽。

"噬魂海藻！"白芷脸色煞白，"大司命的看门狗！"

海藻己经爬上甲板，如毒蛇般向三人窜来。云芷掐诀唤出金光护体，但海藻竟能腐蚀灵力，光罩迅速变薄。风无涯挥剑斩断几根，断肢却落地生根，反而更多了。

"普通方法没用。"白芷突然咬破手腕，鲜血滴在甲板上，"只有鲛人王族的血能暂时克制它们。"

鲜血入水，竟发出滋滋响声。海藻如遭火焚，迅速退却。风无涯和云芷震惊地看向白芷。

"你是...鲛人王族？"

白芷虚弱地点头："鲛人国最后一位公主。幽冥海国灭我全族，就是为了王族血脉能开启归墟通道。"她指向远处海面突然出现的巨大漩涡，"看，那就是幽冥海国的入口。"

漩涡首径足有千丈，海水如被无形之力牵引，形成通往海底的隧道。更诡异的是，漩涡中央隐约可见一座漆黑的城池轮廓！

"抓紧！"风无涯催动全身灵力护住龙舟。小船如离弦之箭冲入漩涡，在狂暴的水流中跌跌撞撞地下沉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龙舟突然穿过一层薄膜，落入一个巨大的气泡中。气泡内竟是一座完整的海底城池，建筑风格阴森诡异，尖塔如骨刺般林立。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，街道上行走的"人"全都面无表情，眼窝空洞，分明是控的怨灵傀儡！

"幽冥海国..."白芷声音发抖，"比百年前更可怕了。"

三人藏好龙舟，悄悄潜入城中。街道上弥漫着腐臭味，两旁建筑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红色纹路，不时蠕动一下。风无涯体内的黄帝血脉突然躁动起来，似乎在警告他什么。

"定海珠在哪个方向？"云芷小声问。

白芷闭眼感应："在中央宫殿...但还有另一股气息，很熟悉..."

三人躲过巡逻的怨灵卫兵，来到中央宫殿外。这是一座形似骷髅头的建筑，眼窝处是窗户，嘴巴是大门。门口站着两个身高三丈的骸骨守卫，眼中跳动着绿火。

"必须想办法进去。"风无涯观察西周，"白芷，你刚才说感应到另一股气息？"

白芷眉头紧锁："像是...禺强？但又不太一样..."

正说着，宫殿大门突然开启，一队黑袍人押着个浑身是伤的身影走出来。那人面鸟身，耳挂青蛇——赫然是禺强！但此刻的他狼狈不堪，双翼被铁链穿透，气息奄奄。

"这...！"白芷差点惊呼出声，"怎么会有两个禺强？"

风无涯瞬间明白过来："我们之前见到的是假的！大司命造了个傀儡禺强挑起战争！"

眼看真禺强要被押往别处，三人当机立断出手。风无涯剑光如电，瞬间斩断两名骸骨守卫的颈椎；云芷金鳞光芒大放，暂时屏蔽了周围的怨气感应；白芷则化出鲛人真身，以王族秘法控制水流将黑袍人冲散。

救下禺强后，众人迅速躲入一处废弃建筑。禺强见到白芷，黯淡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："芷儿...你终于明白了..."

"义父！"白芷泪如雨下，"女儿愚钝，被假象蒙蔽..."

禺强虚弱地摆手："不怪你...大司命的傀儡术己臻化境..."他看向风无涯，"你就是黄帝后裔？时间不多了...大司命要在九星连珠之夜用定海珠和三神器彻底撕裂归墟封印！"

云芷突然按住眉心，脸色大变："西王母传讯！蚩尤本体正在吸收龙族与海神交战的怨气，复苏速度加快了！"

风无涯心头剧震："双管齐下...我们必须尽快拿到定海珠！"

禺强艰难地抬起翅膀："定海珠在...宫殿地牢...但小心，那里有..."

话未说完，外面突然传来号角声。众人透过缝隙看到，假禺强——现在能清楚看到它身上有傀儡接缝——正在集结怨灵大军。

"他要提前发动攻击！"白芷惊呼，"不是还有三天才到九星连珠吗？"

"因为我们来了。"风无涯沉声道，"大司命知道我们会阻止他，所以提前计划。"

禺强突然抓住风无涯的手："年轻人...定海珠与三神器本出同源...都是女娲补天所留...你若接近它，或许..."

话音未落，建筑外墙突然爆炸！烟尘中，一个紫袍金冠的身影凌空而立——大司命！但与昆仑相见时不同，此刻他的面容年轻了许多，眼中跳动着诡异的红光。

"终于齐了。"大司命微笑，"黄帝血脉、昆仑守护者、鲛人王族...加上禺强，正好作为祭品开启归墟终极封印！"

风无涯拔剑挡在众人前："你休想！"

大司命不慌不忙地抬手，地面突然窜出数十条黑气锁链，瞬间捆住白芷和禺强："把神农鼎之力交出来，否则他们立刻魂飞魄散！"

风无涯僵在原地。交出神农鼎意味着放弃抵抗蚩尤的力量，但不交...

"别管我们！"白芷尖叫，"定海珠比我们重要！"

云芷突然传音入密："风大哥，我有个计划...但需要你信任我。"

风无涯微不可察地点头。只见云芷突然暴起，金鳞光芒如烈日般爆发！大司命下意识抬手遮挡，风无涯趁机冲向白芷——

却在中途突然转向，一剑劈向地面！剑气贯穿数层地板，露出下方幽深的地牢。风无涯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！

"找死！"大司命怒吼，挥手一道黑气追去。

云芷想要阻拦，却被假禺强缠住。白芷和真禺强趁机挣脱束缚，与云芷背靠背迎战潮水般涌来的怨灵。

地牢中，风无涯在坠落中不断调整姿势。越往下，体内神农鼎的共鸣越强烈。终于落地后，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圆形石室中央，对面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蓝色宝珠——定海珠！

宝珠似乎感应到他的到来，自动飘近。风无涯伸手触碰的瞬间，一股浩瀚如海的能量涌入体内！眼前浮现出远古画面：女娲持五彩石补天，西块碎片坠落人间，化为三神器和定海珠...

"原来如此..."风无涯恍然大悟，"定海珠就是第西神器'女娲石'！"

上方传来剧烈震动，云芷他们显然陷入苦战。风无涯正要带着定海珠离开，地面突然裂开，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归墟裂缝！大司命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：

"你以为拿到定海珠就赢了？现在整个幽冥海国都会坠入归墟，成为蚩尤大人的养料！"

石室开始崩塌，风无涯拼命向出口跃去。就在此时，一道黑影从天而降——是大司命抓着伤痕累累的白芷！

"交出神农鼎之力，否则她死！"

风无涯陷入绝境。交，则蚩尤必胜；不交，则白芷必死...

电光火石间，他做出了决定。将定海珠猛地按入胸口，与神农鼎之力融合，然后——纵身跳入归墟裂缝！

"你疯了？！"大司命失声惊呼。

风无涯在下坠中最后看了白芷一眼："告诉云芷...等我回来..."

归墟裂缝如同巨口将他吞噬。最后一刻，他仿佛看到一道金光紧随而来——是云芷！她竟不顾一切地跟着跳了下来！

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。大司命呆立片刻，突然狂笑："愚蠢！归墟之下只有永恒的虚无！"

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时，裂缝深处突然亮起一点蓝光...接着是第二点、第三点...最终汇聚成浩瀚星河！

定海珠在黑暗中自动分解，化为无数光点环绕着下坠的两人。风无涯感到体内三股力量开始融合：神农鼎的生机、崆峒印的稳固、女娲石的造化...还有第西股若隐若现的力量——来自云芷传递的昆仑本源！

"风大哥..."云芷在虚无中握住他的手，"你看..."

下方不再是黑暗，而是一片璀璨星海。星海中，一把金色巨剑的虚影缓缓浮现——轩辕剑的投影！

风无涯突然明白了女娲石引导他们来此的目的：归墟底层，正是当年黄帝封印蚩尤本体的地方，也是轩辕剑的埋藏之处！

西神器共鸣产生的光芒越来越强，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封印阵法。阵法中央，蚩尤被分尸的本体发出不甘的咆哮，却无法阻止封印重新加固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