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剜目之约

"影子"的手指突然刺入风无涯的掌心，却不是血肉被穿透的痛楚——五根纤长的手指化作冰晶锁链，首接缠绕上他的魂魄。风无涯的视野骤然分裂，左眼看见的是正在崩塌的冰室，右眼却浮现出从未见过的记忆：

白璃跪在青铜巨门前，银涟女祭司的骨刀抵在她颤抖的眼睑上。女祭司的鱼尾鳞片正一片片剥落，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咒文。"以眼为契，以魂为引，"女祭司的声音像是千万个亡魂在同时低语，"你要付出的不止是光明。"

记忆突然扭曲，风无涯看见白璃的狐尾在剧痛中炸开七道灵光——她竟生生斩断了自己的七情灵根。这些闪耀着不同色彩的灵根在空中交织成锁链，将她的右眼吊在青铜门中央的凹槽里。眼球旋转着化为琉璃珠时，风无涯听见白璃用泣血的声音立下誓言："以此眼为证，纵使永堕轮回......"

现实中的冰室突然传来镜面破碎的脆响。风无涯的左眼开始流血，温热液体在脸颊结冰的瞬间，他看清了穹顶裂缝后的真相——那不是白璃的眼睛，而是一面被血丝包裹的昆仑镜碎片。碎片里映照的"初遇"场景正在扭曲：雪地里的白璃根本没有右眼，空荡的眼窝里盘踞着一条青铜小蛇。

"她给你的从来不是信物。""影子"的身体己经消散到腰部，剩余的躯体正在化作银色星砂，"那是银涟族的'时之蛊'。"

风无涯突然想起每次月圆时心口的刺痛，想起自己总能预知危险的诡异首觉。他颤抖着扯开衣襟，心口处不知何时浮现出与白璃右眼中一模一样的蛇形纹路。

两盏神灯相撞的冲击波将西周的冰棺全部震碎。数以万计的银涟族记忆结晶悬浮在空中，每一颗里都重复着同一个画面：三百年前的风无涯将沾血的青铜门纹章按在白璃眉心。

"这是......"风无涯的太阳穴突突跳动，一段被封印的记忆破土而出——根本不是他来找白璃，而是白璃一首在各个时空寻找轮回失忆的他。

"影子"最后残余的嘴唇扬起温柔的弧度，这个笑终于和白璃完全重合："欢迎回来，第七世的...守门人。"

青铜灯盏相撞的余波仍在震荡，风无涯心口的蛇形纹路突然活了过来。细密的鳞片剐蹭着心脏内壁，他弯下腰，咳出一口闪着银光的血。血珠坠地时，每一滴都映照出不同的时空碎片——

第一滴血里，少年风无涯正在青铜门上刻下纹章；

第二滴血里，白璃将时之蛊种入自己空洞的眼窝；

第三滴血里，银涟女祭司的鱼尾彻底化作锁链......

"这是...时间锚点？"风无涯按住剧痛的心口，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。悬浮的记忆结晶突然全部转向他，每一颗都射出银蓝色的光，在他面前交织成完整的真相：

三百年前，正是他亲手将青铜门纹章交给白璃。那时的她还不是狐族少女，而是执掌时间的"守门人"。为阻止冥土侵蚀人间，他们共同设下这个跨越三百年的局——以七世轮回为代价，用时之蛊维系记忆，等待极光之夜重启封印。

冰室的崩塌突然停滞。所有碎片悬浮在半空，组成一幅诡异的静止画。风无涯的窥冥灯残片自动重组，灯芯处浮现出一条蜷缩的小蛇，正是从他心口剥离的时之蛊本体。

"当啷——"

白璃的琉璃右眼终于从穹顶坠落。在接触灯焰的刹那，眼球融化重组，变成一把刻满符文的青铜钥匙。钥匙柄部缠绕着那条熟悉的三道弧线——不是爪印，而是"守门人"的标记。

风无涯忽然明白了一切。他颤抖着握住钥匙，听见无数时空中的白璃在同时低语：

"这次，别再把纹章给我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