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昆仑叛徒（下）

溶洞在汉水的冲击下崩塌，碎石如雨坠落。风无涯拽着白夜跃入湍急的水流，冰冷的河水灌入鼻腔，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汽化——他心口的银色心脏正散发出灼热高温，将周身水流蒸腾成雾。

雾气中，悬浮的水晶棺群发出空灵的共鸣声。烛龙的左眼缓缓睁开，金色竖瞳如旭日初升，目光所及之处，岩壁上的《山海经》刻文纷纷剥落。那些被世人诵读千年的文字，在金光中扭曲重组，露出被掩盖的真相：

**"西山经非记山水，实载九狱之钥。"**

**"烛龙非神，乃初代守门人。"**

**"诛心印者，非罚叛徒，实锁记忆。"**

白夜突然惨叫出声。她锁骨下的诛心印如烙铁般发红，锁链纹路顺着脖颈爬上脸颊。风无涯一把扯住她手腕，发现她的瞳孔正在分裂——左眼仍是人瞳，右眼却变成了与烛龙一模一样的金色竖瞳！

"它在......通过诛心印......占据我的身体......"白夜的声音忽男忽女，夹杂着古老的回响，"杀了我......趁我还能控制......"

"真令人感动。"

戏谑的声音从水雾深处传来。玄冥踏着沸腾的汉水走来，黑袍被气流掀开，露出与风无涯、风无夜完全相同的面容。但最骇人的是他的双手——左手是正常的人手，右手却布满青铜鳞片，指甲尖锐如龙爪！

"三百年了，你们还是没明白。"他轻抚着悬浮的烛龙棺椁，"《山海经》从来不是记录，而是......"

左手突然插入自己胸膛，掏出一颗跳动的心脏——那心脏表面竟刻着《山海经》失传的最后一卷！

"......烛龙的遗嘱。"

风无涯的银色心脏突然剧烈收缩。破碎的记忆再次涌现：

三百年前的天柱之巅，少年风无夜也曾做过同样的动作！只是当时他掏出的不是心脏，而是半卷染血的竹简。那简上写着：

**"诛心印成日，烛龙苏醒时。"**

"师兄啊师兄。"玄冥摇头叹息，"你把善念分离出去，自己带着恶念赴死，就为阻止这一刻？"他突然捏碎手中心脏，"可惜善恶本是一体！"

血雾中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：历代守门人的双生子在临终前，都会被诛心印吞噬另一半。那些被吞噬的魂魄，最终都流向了......

烛龙的右眼！

白夜突然暴起发难。她的右眼完全化作金瞳，赤红短刀却精准刺向自己左肩！

"噗嗤！"

刀锋贯体，黑血喷溅。但流血的不是她——是玄冥的右臂！

"诛心印连痛觉都共享？"她狞笑着转动刀柄，"难怪你专挑双生子下手！"

玄冥终于变色。风无涯趁机扑向烛龙棺椁，银色心脏脱离胸膛，化作流光撞向棺盖上的血字。

"不要！"玄冥的龙爪暴长三丈，"那里面根本不是——"

为时己晚。

银光与血字相撞的刹那，整个溶洞的时间仿佛静止。烛龙的右眼缓缓睁开，露出与左眼截然不同的景象——

那根本不是眼球，而是一扇门！

门内站着个龙身人面的虚影，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少年。仔细看去，那少年分明是年幼的风无夜与白夜的融合体！

"终于......"虚影的声音跨越时空传来，"有人找到了真正的《山海经》。"

它轻轻挥手，玄冥的龙爪瞬间石化崩碎。

"记住，孩子。"虚影将少年推向风无涯，"我们不是神，只是上一纪元的......"

声音戛然而止。烛龙棺椁轰然炸裂，无数记忆光点如星河倾泻。风无涯接住坠落的少年，触到的瞬间，三百年来所有被诛心印封锁的真相尽数复苏——

#### **西、山海重撰**

昆仑墟本是烛龙创造的避难所。

《山海经》最初是记录万族共存的典籍。

而诛心印......竟是烛龙留给守门人对抗"某种存在"的武器！

"玄冥不是叛徒。"怀中的少年突然开口，声音稚嫩却沧桑，"他是第一个发现'它们'正在篡改《山海经》的守门人......"

白夜踉跄走来，诛心印己经褪去大半："'它们'是谁？"

少年没有回答。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，无数光点汇聚成崭新的羊皮卷轴。风无涯展开卷轴，空白的纸页上自动浮现墨迹：

"西山经新篇：其神隐，其形化，守经人代代相承。"

"烛龙之眼，可照虚实。"

"山海无疆，唯心有界。"

溶洞顶端突然透入天光。崩塌的岩层外，晨晖中的嶓冢山焕然新生，枯死的荆杞重抽绿芽，浑浊的汉水复归清澈。

玄冥的石像伫立在水边，龙爪所指处，静静躺着半枚凤凰羽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