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6章 雾中重逢

敦题山的晨雾如纱，缠绕在青峰之间。

我站在天池畔，手中攥着空荡荡的锦囊。三个月来，我用玄玉膏救治了三千七百六十一名疫者，首至最后一丝药力耗尽。而狱法山一战后，白璃与玄冥生死未卜，赤霄子下落不明。

池水忽然泛起涟漪。

"看够了吗？"

清冷的声音从雾中传来。我猛地转身，只见一袭白衣立于水面，九尾垂落如瀑，眉间朱砂依旧鲜艳——只是左颊多了一道狰狞的疤痕。

"白璃！"我几乎踏碎池边岩石。

她轻轻点水而来，足尖所触之处绽开冰莲："玄玉膏用完了？"

"你......还活着？"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。

白璃抬手抚过脸颊的疤："半妖之躯，没那么容易死。"她望向狱法山方向，"师兄以残魂为代价，将我送出崩塌的山腹。"

雾气忽然剧烈翻涌，她身形晃了晃。我下意识去扶，却摸到一手粘腻——她的后心竟插着半截断剑，黑血不断渗出！

"赤霄子的斩妖剑......"她咳出一口血，"上面淬了相柳毒液。"

狐族洞窟内，我替她剜出断剑。伤口泛着诡异的绿光，任凭药石都难愈合。白璃蜷缩在石榻上，九尾光泽黯淡，却还强撑着冷笑："风大侠这般盯着女子伤口，不妥吧？"

"别动。"我按住她肩膀，取出最后一片玄冥玉碎片，"《北山经》载，北海有鲛人，泪可解百毒。"

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："你要去归墟？"

碎片在我掌心发烫。三百年前昆仑秘卷记载，玄冥玉本是一对，另一块正在归墟鲛人女王手中。

"赤霄子抢走半块相柳之心，必会去寻剩下半块。"我收拢五指，"你我恩怨，该做个了结。"

白璃的指甲陷入我皮肉："你知道归墟是什么地方吗？那是连烛阴都不敢轻易涉足的幽冥之渊！"

石壁上的鲛油灯忽明忽暗，映得她眸中水光粼粼。我忽然想起狱法山上，她推我离开时那个决绝的笑。

"当年你让我别回头。"我掰开她的手指，"现在，轮到你了。"

七日后，北海归墟。

黑浪拍打着龙骨船，船头立着个戴斗笠的老船夫——正是幽都山下遇见的孟槐所化。他咧嘴露出尖牙："小子，记住你答应我的，一颗鲛人明珠。"

漩涡深处，水晶宫阙隐约可见。我跃入海中，玄冥玉碎片在胸前发出幽光。

"擅闯者死！"

十二名鲛人卫士持戟围来，鱼尾泛起金属冷光。我正要拔剑，怀中突然飘出白璃的狐毛，化作光罩护住周身。

"九尾狐的气息？"为首的鲛人惊疑不定。

王座上的女王抬手止住侍卫。她银发如瀑，颈间挂着与我手中一模一样的玄冥玉。

"持玉者。"她的声音如海浪轻吟，"你要的，是这个吗？"

玉坠悬空而起，一滴泪珠从女王眼角滑落，正好滴在玉佩中央。

"鲛人泪......"

我伸手去接，整座宫殿突然剧烈震动！

"轰——"

穹顶破碎，赤霄子踏剑而来，手中半块相柳之心绿芒大作："得来全不费工夫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