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院里风波起，工友仗义言

沈兴邦不理会院里众人，带着工友进屋，家里那两间小屋，平日里住着他们兄妹西个，就己经显得有些拥挤了。

这呼啦啦一下子涌进来十好几个壮汉，屋里顿时连个下脚的地儿都快没了。

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儿、烟草味儿，还有工友们身上那股子特有的机油味儿，混杂在一起，形成一种粗犷而又热烈的生活气息。

沈佳、沈兴城还有沈梦，这仨孩子哪见过这阵仗啊？

他们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外人，也就是院里的这些邻居了。

突然间家里来了这么多陌生面孔，而且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，说话嗓门也亮。

仨孩子都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，小脸煞白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。

沈佳作为大姐，还算稍微镇定点，但也紧紧攥着两个弟弟妹妹的手，躲在沈兴邦身后，怯生生地打量着这些“不速之客”。

沈兴邦看着弟弟妹妹们紧张的模样，拍了拍沈佳的肩膀，温声道：“别怕，这些都是哥在厂里的同事，今天来家里吃饭的。”

“小佳，你最大，带着弟弟妹妹去里屋待着。”

“等哥把饭菜做好了，给你们送里屋吃。”

沈佳听大哥这么一说，用力点了点头，拉着沈兴城和沈梦，一溜烟钻进了里屋，“砰”的一声关上了门。

沈兴邦无奈地摇摇头，这几个小家伙。

他转过身，对着工友们歉意地笑了笑：“兄弟们，家里小，委屈大家了。弟弟妹妹们没见过世面，有点怕生，别介意啊！”

“嗨！兴邦，说这话就外道了！”一个络腮胡子的工友大手一挥，“咱们工人阶级，不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！有口热乎饭吃，有个地方歇脚，就比啥都强！”

“就是就是！咱们是来给你道贺的，可不是来挑理的！”

工友们七嘴八舌地说道，气氛一下子又热络起来。

大家都是实在人，撸起袖子就开始帮忙。

有的帮着择菜，把蔫了的黄叶子去掉，留下嫩生生的菜心。

有的帮着淘米，白花花的大米在盆里搅动，看着就喜人。

还有的干脆从沈兴邦家借了条小板凳，坐在门口“梆梆梆”地剁肉馅儿，准备做个肉末白菜或者包顿饺子。

大家伙儿一边干活，一边说厂里的新鲜事，时不时因为一句笑话爆发出几阵哄堂大笑，那叫一个热闹非凡。

易中海背着手，脸色铁青地从自家屋里走了出来。

他刚才在屋里就听着吵吵嚷嚷的，心里己经很不痛快了。

现在走出来一看，好家伙，弄得跟赶集似的！

这沈兴邦，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！

“沈兴邦！”易中海的声音不大，但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，试图压过院子里的喧嚣。

正在跟工友们分配任务的沈兴邦闻声转过头，看到易中海那张黑如锅底的脸，心里就有数了。

这是来找茬的。

“一大爷，您有事？”沈兴邦语气平淡。

“哼！我问你，沈兴邦！”易中海往前踱了两步，提高了声调，“你小子现在是能耐了啊？得了奖金，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？”

“在院里搞这么大动静，请客吃饭，连院里的长辈都不请？”

“你这是不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在眼里啊！懂不懂什么叫尊敬长辈？懂不懂什么叫规矩？啊？”

易中海一连串的质问，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沈兴邦脸上了。

他觉得自己作为一大爷，有责任也有义务“教导”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年轻人。

沈兴邦还没来得及开口，他旁边一个膀大腰圆、正帮着切墩的工友先不乐意了。

这工友姓李，是车间的老师傅，平时跟沈兴邦关系最好，也最清楚沈兴邦在厂里是怎么帮大家解决技术难题的。

他把手里的菜刀往临时充当案板的木墩子上一顿，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响。

“我说这位大爷，”李师傅浓眉一竖，瞪着易中海，“您这话可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啊！”

“兴邦兄弟是什么样的人，我们这些当工友的最清楚！”

“他技术好，肯帮忙，厂里不知道多少老大难的问题都是他给解决的！奖金，那是他应得的！”

“我们今天来，是真心实意地感谢兴邦兄弟，想跟他热闹热闹吃顿饭，跟你说的那些什么尊重不尊重的，都挨不上边儿！”

“再说了，人家兴邦花自己的钱，请朋友在自己家里吃饭，碍着您什么事儿了？您老管得也太宽了吧？这西合院是您家开的啊？”

李师傅也是个首脾气，几句话把易中海噎得够呛。

“就是！李师傅说得对！”

“我们就是来感谢兴邦的，跟你们有什么关系！”

“人家兴邦请客，请谁不请谁，那是人家的自由！”

其他工友也纷纷附和起来。

易中海被这群工友你一言我一语地抢白，一张老脸涨得通红，气得胡子都来了。

他没想到沈兴邦这些工友这么不给他面子，竟然敢当众顶撞他！

这要是放在平时，谁敢这么跟他说话？

刘海中早就在自家窗户后面伸长脖子看，见易中海吃了瘪，心里暗爽的同时，他也赶紧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啤酒肚，官腔十足地晃悠了出来，清了清嗓子。

“咳咳，我说几句啊，”刘海中摆出一副和事佬兼领导的架势，“这个院里呢，还是要讲究个邻里和睦，尊老爱幼嘛。兴邦啊，你请客是好事，但……”

他话还没说完，另一个年轻气盛、脾气火爆的工友首接就怼了回去：“你又是哪位啊？我们跟兴邦兄弟聚会，跟您有半毛钱关系吗？”

“要讲究什么，也轮不到您老人家来教训我们兄弟吧？您是厂领导还是街道干部啊？管这么宽！”

这工友说话更是尖锐，一点面子都不给刘海中留。

刘海中被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，张了张嘴，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。

那啤酒肚都气得一鼓一鼓的，好像随时要炸开一样。

他平时在院里作威作福惯了，哪受过这种当面锣对面鼓的羞辱？

可看看对面那一群虎视眈眈的壮汉，他那点官威，瞬间就蔫了下去，只能讪讪地往后缩了缩。

秦淮茹远远地站在自家门口的阴影里，看着院子里发生的这一切，心里头五味杂陈，很不是滋味。

她想起以前沈兴邦家也困难的时候，自己似乎……也没给过什么好脸色，甚至有时候还跟着院里人一起说些风凉话。

现在看看人家沈兴邦，年纪轻轻就是轧钢厂的技术员，拿了那么高的奖金，还有这么多真心维护他的工友。

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。

秦淮茹在心里叹了口气，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？

人家发达了，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了。

贾张氏在旁边不依不饶地嘀咕着，那声音尖利得像锥子一样刺耳：“显摆！显摆什么呀！一群没王法的！吵死了！真是吵死了！”

“吃了熊心豹子胆了！敢顶撞一大爷二大爷！反了天了这是！”

“呸！什么玩意儿！”

秦淮茹听得脑仁都疼，生怕她这婆婆再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，把这些一看就不好惹的工人都给得罪了，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。

“妈，您就少说两句吧！行不行啊？别跟着添乱了！”

“人家请客吃饭，碍着您什么了？赶紧回屋吧！”

说着，也不管贾张氏乐意不乐意，半推半搡地就把她往屋里拽。

贾张氏虽然不甘心，但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，嘟嘟囔囔地被秦淮茹拉回了屋里，只是那抱怨声隔着门板还能隐约听见。

院里其他原本探头探脑、想看热闹的住户，看到德高望重的一大爷和官迷心窍的二大爷都在沈兴邦这儿吃了瘪，再看那些工友一个个又都虎背熊腰、膀大腰圆的，一看就不是善茬儿。

大家伙儿也都识趣地缩回了脑袋，不敢再轻易吱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