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 斯内普 16

地窖的魔药教室里，弥漫着各种药材混合的古怪气味，大多数学生都皱着脸忍受着这股味道，只有西弗勒斯·斯内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香气。他瘦削的身影在坩埚前显得格外专注，长长的黑发垂在蜡黄的脸颊两侧，挡住了他锐利的目光。

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声音在魔药教室中回荡：“...而这份完美的活地狱汤剂，将为我们今天的课程画上句号。”他圆润的手指轻抚着鼓胀的肚皮，眼睛眯成一条缝，环视着学生们坩埚里翻滚的药剂。

西弗勒斯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，在心中默数着时间。他的动作精准得如同钟表机械，当第七次搅拌完成时，魔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改变了方向。坩埚中的液体瞬间从浑浊的绿色变成了清澈的蓝紫色，表面泛起珍珠般的光泽。

“噢！梅林的胡子啊！”斯拉格霍恩教授快步走到西弗勒斯的桌前，圆脸上写满惊喜，“斯内普先生，我必须说，这是我近几年来见过学生制作的最完美的活地狱汤剂！”他举起西弗勒斯的坩埚向全班展示，“看这个色泽，这个质地——简首无可挑剔！”

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，夹杂着几声不满的嘀咕，西弗勒斯感到后颈发热，但他没有抬头，只是继续专注地调整火候。他知道那些目光中大多数是嫉妒而非赞赏——一个混血出身的斯莱特林，竟然获得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青睐。

“斯内普先生，”斯拉格霍恩压低声音，热乎乎的呼吸带着糖果的甜腻气息喷在西弗勒斯耳边，“下周六晚上在我的办公室有个小型聚会，只邀请最有天赋的学生。我想你会愿意参加？”

西弗勒斯黑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，斯拉格霍恩的“鼻涕虫俱乐部”在霍格沃茨是身份与能力的象征。

“当然，教授，我很荣幸。”他尽量控制声音不要颤抖。

下课铃响起，西弗勒斯迅速收拾好自己的物品。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，发现卢修斯·马尔福——斯莱特林的级长，正倚在门框上，银灰色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。

"我听说斯拉格霍恩邀请你参加他的小聚会了？”马尔福慢条斯理地说，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他的蛇头手杖。

西弗勒斯绷紧了身体，“是的，马尔福学长。”

西弗勒斯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袖中的魔杖。马尔福是学校里最有权势的学生之一，与黑魔法有着众所周知的联系。

马尔福的声音如同丝绸般滑腻，“斯内普，斯拉格霍恩似乎很欣赏你。”

“只是运气好罢了。”西弗勒斯谨慎地回答。

马尔福轻笑一声，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蛇头手杖：“运气是弱者的借口，而才华...才华值得更好的平台。”他向前倾身，声音压得更低，“我有些私人收藏的魔药材料，也许你会感兴趣，今晚八点，斯莱特林休息室见？”

没等西弗勒斯回答，马尔福己经优雅地转身离去，银绿色的长袍在身后飘动，留下一缕淡淡的香气。

西弗勒斯站在原地，心跳微微加速。马尔福的邀请意味着什么，他心知肚明——那是进入斯莱特林核心圈子的入场券。

“西弗勒斯！”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莉莉·伊万斯站在走廊拐角处，红发在烛光下如同燃烧的火焰。她快步走过来，翠绿的眼睛里满是担忧：“我听说马尔福在找你？那个人很危险，他和黑魔法——”

“我能照顾好自己，莉莉。”西弗勒斯打断她，声音比他预想的更生硬。

莉莉皱起眉头：“你最近变了，西弗勒斯。整天和那些斯莱特林混在一起，研究那些...”她压低声音，“黑魔法书籍。”

西弗勒斯的下巴绷紧了：“知识就是力量，莉莉，在这个世界上，弱小的人只会被践踏。”

“但黑魔法会腐蚀你的灵魂！”莉莉激动地说，脸颊泛红，“而且那些人——马尔福和他的朋友们——他们看不起麻瓜出身的巫师！他们看不起像我这样的人！”

西弗勒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：“不是所有斯莱特林都——”

“那你呢？”莉莉首视着他的眼睛，“你还把我当朋友吗？”

走廊陷入一阵沉默。西弗勒斯看到莉莉眼中的受伤，心中一阵刺痛。但就在这时，他的余光瞥见几个格兰芬多的学生——包括波特和布莱克——正朝这边走来，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。

“我们改天再谈，莉莉。”西弗勒斯迅速说道，转身准备离开。

“又是这样！”莉莉的声音在他身后颤抖，“每次谈到重要的事情你就逃避！西弗勒斯，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，我们——”

她的话被突然插入的话打断。“鼻涕精又把莉莉惹哭了？”小天狼星·布莱克懒洋洋地靠在墙上，詹姆·波特站在他身旁，两人打量着他们。

西弗勒斯的手瞬间握紧了魔杖，但令他意外的是，莉莉先爆发了。

“闭嘴，布莱克！”莉莉厉声说道，眼中的泪水瞬间被怒火取代，“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？”

波特看起来被刺痛了：“莉莉，我们只是——”

“滚开！”莉莉转身大步离去，红发在身后愤怒地飘扬。

西弗勒斯站在原地，感到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胸中翻腾。他想追上去向莉莉解释，但马尔福的邀请像一块磁石般拉扯着他。最终，他选择了沉默地离开，黑色长袍下，多琳织的那件毛衣温暖地贴着他的皮肤。

那天晚上七点五十分，西弗勒斯站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入口，深吸一口气。休息室内，银绿色的装饰在黑湖水光的映照下泛着幽暗的光芒，几个高年级学生围坐在壁炉旁，低声交谈着。

马尔福立刻注意到了他，优雅地站起身：“啊，斯内普，准时如约，来，加入我们。”

西弗勒斯走过去，注意到其他几个学生——都是纯血统家族的继承人——投来的审视目光。马尔福拿出一个精致的黑檀木盒子：“一些小小的见面礼。匈牙利树蜂的鳞片，据说能增强魔药的效力。”

西弗勒斯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，打开一看，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片闪着金属光泽的黑色鳞片，他的魔药学家本能立刻被激发了：“这...这太珍贵了。”

“对于有才华的人来说，再珍贵的材料也不过是工具。”马尔福意味深长地说，“就像有才华的人本身...也是一种工具，在正确的人手中。”

西弗勒斯抬起头，对上马尔福银灰色的眼睛，那里面闪烁着某种他读不懂的光芒。

“我听说你对黑魔法也有研究？”一个金发的斯莱特林女生问道，声音中带着刻意的甜腻。

西弗勒斯谨慎地点点头：“学术上的兴趣。”

“学术？”马尔福轻笑，“多么谨慎的用词。不过没关系，谨慎是一种美德...在某些时候。”他举起酒杯，“为斯莱特林的新星干杯。”

其他人不情愿地举起杯子，西弗勒斯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中混杂着嫉妒和算计。但此刻，被认可的满足感淹没了他的警惕。他举起自己的杯子，第一次感到自己真正属于某个地方。

当卢修斯俯身在他耳边低语“等时机成熟，我会引荐你认识...更有权势的人”时，西弗勒斯没有拒绝。在这个夜晚，站在权力的门槛上，他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归属——即使这条路的尽头，可能是一片他尚未完全理解的黑暗。

接下来的几周，西弗勒斯的生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斯拉格霍恩的聚会上，他被介绍给几位魔法部的重要人物；图书馆里，高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开始向他请教魔药问题；甚至连一向冷漠的斯莱特林院长也开始在课堂上多看他几眼。

只有莉莉，他曾经最亲密的朋友，与他渐行渐远。每次在走廊相遇，她都只是冷淡地点点头，然后迅速走开。西弗勒斯告诉自己这无关紧要——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

一个阴冷的下午，回到斯莱特林长桌，西弗勒斯发现自己的座位旁多了一封信。拆开后，里面是莉莉工整的字迹：

“西弗——

我们需要谈谈。午餐后在老地方见。

——莉莉”

西弗勒斯将信纸捏成一团，内心挣扎。他知道莉莉想谈什么，也预感到那不会是个愉快的谈话。但与此同时，他摸了摸毛衣袖口——多琳的礼物——想起她说过的话：“有时候我们需要力量才能保护自己。”

也许莉莉永远不会理解，但多琳会。这个认知给了他一种奇怪的安慰，也让他对即将到来的谈话更加坚定。

当西弗勒斯抬头时，他看到礼堂另一端，多琳正从格兰芬多长桌望向他的方向。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遇，多琳微微点头，嘴角挂着一丝理解的微笑。西弗勒斯没有回应，但他感到内心某个孤独的角落似乎不再那么冰冷了。

黑湖之下的野心正在生长，而西弗勒斯·斯内普，这个曾经被所有人忽视的混血男孩，正一步步走向一个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看清的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