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：老周登场·棺材铺密谈

棺材铺的油灯在风里摇晃时，老周正用艾草水擦拭机关弩。陈九麟盯着他袖口露出的齿轮，想起井下女尸划的“苏”字——和楚家日记里苏宏业的签名一模一样。

“来。”老周递过半碗艾草水，碗底“楚”字在火光下泛着铜色，“井水浸过的人，要喝三天艾草汤。”

楚晚宁接过碎片，借着火光细看：“胡三太奶的印记，和苏青鸾的玉佩一样。”

老周的手指在灶台敲出九宫节奏：“三十年前，青狐堂答应借精血，条件是在第七棺刻上胡三太奶的名讳。”他突然剧烈咳嗽，手帕上的黑血洇开个“七”字，“可献祭当晚，苏宏业调换了祭品。”

陈九麟摸出罗盘，背面九宫纹与老周钥匙串完全吻合：“调换的祭品，是不是属水命的婴儿？”

老周抬头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惊讶：“你祖父在井壁刻的字？”他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，与陈九麟的合璧时发出蜂鸣，“第七棺本该镇旱魃左手，需要陈氏首系血脉。你祖父舍不得用刚出生的你父亲，用了青狐血。”

楚晚宁突然按住老周手腕，银镯与齿轮碰撞：“你袖口的墨家机关，和我爹留下的令牌一样。”

老周的手顿住，袖口滑落半寸，露出腕间青蚨血痣——和楚家日记里楚江的一模一样。他叹口气，挺首佝偻的背，声音突然低沉：“三十年前，我和你爹互换身份。他带着引魂铃进地宫，我留在棺材村当阵眼。”

陈九麟想起村口盲眼人，突然开口：“刚才在古井，女尸划了‘苏’字。苏宏业当年是不是——”

“他背叛了所有人。”老周指向墙角木盒，“里面有楚家的赶尸日记。1995年七月十五，苏宏业趁你祖父刻棺，在青狐血里混入了婴儿血——”他看向陈九麟，“属水命，七月十五子时生的婴儿。”

楚晚宁翻开日记，手指在老照片上停顿：“照片里的楚江伯伯，手腕有和你一样的血痣。”

老周苦笑着卷起袖子，露出整条手臂的墨家机关齿轮：“这具身体，三十年前就该埋进第十三具棺。是你爹用引魂铃替我锁了三十年魂。”他敲了敲灶台，三块青砖应声翻转，露出底下的墨家机关盒，“打开它，里面有你祖父的最后一道符。”

陈九麟刚触碰机关盒，罗盘突然狂转。盒盖弹开，露出半张残页，上面画着东北老宅的平面图，房梁上用朱砂写着“厌胜术·千门居唐薇”。残页背面，是祖父的笔迹：“苏宏业调换的不是祭品，是阵眼的坐标。”

“东北老宅的方位，对应洛书的天枢位。”老周咳嗽着指向窗外，“第十三具棺的铜环，现在正对着东北。”

楚晚宁突然按住陈九麟肩膀，银镯符文亮起：“老周的血，是楚家独有的‘血魂引’。他每次咳血，都是在替阵眼挡灾。”

话音未落，棺材铺的木门“咣当”被撞开。村民举着火把冲进来，领头的指着陈九麟：“井里的女鬼说，他是天杀星！要拿他祭井！”

老周的机关弩瞬间上弦，楚晚宁甩出引魂铃：“退开！他是玄清堂的传人，能破九棺阵！”

村民却步步紧逼，眼中泛着青黑——正是被尸气操控的征兆。陈九麟的阴眼看见，他们脚踝都系着红绳，绳头连着第十三具棺。

“血魂引！”老周咬破指尖，在掌心画出血符。十二具纸人突然从墙角站起，正是楚晚宁白天扎的引魂纸傀。纸人扑向村民，红绳应声而断。

“他们被阵眼操控了。”楚晚宁的铃舌缠住最后一个村民，“老周，开地宫密道！”

老周点头，拐杖头插入地砖缝隙，齿轮转动声从地底传来。陈九麟看见，地砖上浮现出和罗盘相同的九宫纹，中心位置刻着“天杀星归位”。

“带好机关盒。”老周将盒子塞进陈九麟怀里，“地宫第三层的青铜鼎，刻着九棺阵的真正祭法。”他看向楚晚宁，“照顾好他，东北老宅的黄仙，比槐树精更难缠。”

村民突然恢复清醒，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：“我们怎么会在这儿？”

老周转身走向里屋，背影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挺首：“九麟，明日卯时出发。东北老宅的门框若有槐木，进门先摸‘人’‘仙’刻痕——那是黄仙讨封的暗号。”

陈九麟摸着机关盒，发现盒底刻着行小字：“苏宏业的玉佩，在东北老宅的房梁上。”他抬头，看见楚晚宁正在检查老周的手帕，黑血里竟混着金色光点——那是仙家精血的标志。

“老周他……”

“在用楚家血魂引替阵眼承受尸气。”楚晚宁声音发颤，“每替一次，阳寿就折十年。三十年前他就该魂归棺中，现在全靠墨家机关吊着命。”

窗外，第十三具棺发出“吱呀”声。陈九麟看见，棺盖不知何时刻上了新字：“陈九麟，东北老宅，七月十五”。而老周的钥匙串，此刻正躺在灶台边，钥匙头的“楚”字，和楚晚宁银镯上的符文分毫不差。

“睡吧。”老周的声音从里屋传来，“明日还要赶路。记住，不管遇到什么，护住你的玉佩——那是打开地宫的钥匙。”

陈九麟躺下时，听见楚晚宁在门口低语：“周叔，你早该告诉我们，苏宏业当年调换的，是陈九麟的生辰八字。”

老周没有回答，只有齿轮转动的声音从里屋传来。陈九麟摸着左腕的逆生痣，发现它比之前更红了，形状竟与第七具棺底的刻字一模一样。

油灯渐渐熄灭，棺材铺陷入黑暗。陈九麟听见远处槐树传来沙沙声，像是有人在刻着什么。他知道，那是阵眼在记录新的祭品——而这次的祭品，正是他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