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女人多了不是好事

翌日，王化龙到仁济堂找慕容厉，一口吞了小药丸，静静地坐在里间椅子上，一眼不眨地盯着手背上的尸斑，经过几日，尸斑己经蔓延半个手掌。

慕容厉道：“一颗药难清除所有毒，喜欢看手背回家自己慢慢看，手长你自己身上跑不了，明再来。”

“我什么时候能好？”王化龙急躁的问，这块尸斑虽不痛不痒，但一天不祛除，夜里睡觉都不踏实。

“看命。”

“你大爷的收了我五百两黄金！让我听天由命？”

“治不好，钱不退。”慕容厉补充道，“我有良心，定给你风光大办，寻一处好墓。”

慕容厉的话不中听，却叫王化龙心安，经过这阵子相处，他知道慕容厉话越浑，心越真，一定是有把握治好他，才会轻松的说浑话。

王化龙前脚告辞离开，后脚一妇人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来看病，说孩子连日咳嗽总不见好，把嗓子都咳哑了。

“徐蘅，你来搭脉诊治。”慕容厉让出坐诊台的椅子，眼神示意她快点过来。

徐蘅愣一下，之前他提起过有小儿与妇人来问诊，让她主治，还以为慕容厉忘了，没想到猝不及防的迎来第一次出诊。

她一步一步走到椅子前坐下，胸腔内心如擂鼓，面上波澜不惊，慕容厉说过，大夫的沉着能令病人心安。

徐蘅问妇人小儿咳了多久，是否发热，痰液颜色，一天之中何时咳嗽加重，尽可能详细。

妇人一一作答后，徐蘅查看小儿舌苔，见舌苔白腻，切脉濡滑，听咳嗽声重浊，判断小儿肺气不宣，虚热上泛，宜养阴清肺，当即开了一张药方，交给慕容厉过目。

慕容厉仔细看后，道：“小儿肺气不宣，易引起脾胃郁热，湿热生痰，湿重脾必困，热重胃必伤，因此，必须肺胃兼顾。”

说罢，提笔在药方上多加了三味药。

待妇人取药离开，徐蘅双手托着下巴，仰头看慕容厉，目光尽是钦佩，要多久，她才能像慕容厉这般医术精湛。

“师兄，凭你的本事，入太医院易如反掌，可惜了。”

慕容厉不解道：“可惜什么？”

“可惜大梁百姓失去一位名医，以后再也不能问诊慕容厉大夫。”徐蘅为百姓感到遗憾，能人异士都要入朝为官，为皇亲国戚效犬马之劳。

可她想象不出慕容厉低眉顺眼、卑躬屈膝为宫里妃嫔治病的画面，他不该是那样的，也不能是那样的。

他是慕容厉啊，妙手如北斗，纵横捭阖，胆气似南辰，颠倒乾坤。

困于一方之间，玉碎，瓦全。

想着想着，徐蘅不自觉问出口：“师兄，非要去宫里当太医么？”

良久，未等到慕容厉的回答，他走了。

徐蘅望着慕容厉高大的背影，怀疑自己说错了话。

一连三日，王化龙按时来仁济堂吞服慕容厉制的药丸，这药吃了尸斑虽然未变小，但也没有变得更大。

“慕容，我什么时候能彻底好？”王化龙忍不住又问，谁有病谁难受。

慕容厉学城隍庙老道算命，装模作样的掐指，神秘莫测道：“天机不可泄露。”

王化龙：“......”

着急归着急，王少爷丝毫不怀疑慕容厉的医术，没准儿明日一早起来，这斑就能小一半。

“你爹近来如何？”慕容厉问，昨日听伙计说王老爷在城隍庙施粥，他赶去看了看，王老爷头顶大太阳，撸起袖子，亲自上阵为百姓盛粥。

虔诚之姿，感动神佛。

看完忘了问王老爷雄风是否振起来了。

王化龙道：“自从我爹吃了你开的药，一口气纳了五个姨娘，天天忙着一树梨花压海棠，说是谁先给他生出孩子，不论男女，奖励五百两银子。”

“那些姨娘见钱眼开，争风吃醋，闹得我爹烦不胜烦。”

东边日出西边雨，儿子不行，老子上阵，慕容厉憋住笑，有感而发：“女人多了不是好事，叽叽喳喳，院子有一个我都嫌烦。”

尤其那些口不择言、勒索敲诈的女人，当敬而远之。

药柜后，徐蘅频频打喷嚏，疑心有人在背后骂她。

一准儿是慕容厉在说她坏话，这几日，慕容厉对她爱搭不理，让她更加确信那日说错话。

慕容厉肩负家族期望，当然要过五关斩六将，入太医院为官，将来更有可能当上一品御前太医，光耀门楣。

她怎么能说让他不要当太医的话，好像在教唆他做坏事，与家族，与慕容年对着干。

王化龙从里间出来时，见徐蘅盯着药柜发呆，他走上前，屈起手指，“咚咚”，敲两下台面。

徐蘅抬头，敷衍道：“王少爷，有何贵干？”

“你方才琢磨什么，是不是想嫁人了？”王化龙闲得无聊，拿徐蘅打趣，“你几岁了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，咱们好歹有些交情，我受累给你物色一位有志之士，说不定能帮你重振徐家。”

徐蘅不喜王化龙吊儿郎当的样子，整天跟个大傻子似的，她看见他搭在柜子上的手，尸斑还是那么大，好奇道：“王少爷，你能让我给你切下脉吗，我看看中毒之人是什么脉象，涨涨经验。”

王化龙翻转手背，“切吧。”

徐蘅三根手指搭上他的脉，切了许久，眉头一首皱着。

“怎么样，什么脉象？”王化龙收回手。

徐蘅若有所思道：“从前我在苏州，隔壁有户人家，他家儿子得了病，我切过他的脉，跟你脉象简首一模一样。”

难道那家儿子也吃了干尸？怎么治的，是否治好了？王化龙一下来了兴致，“他得什么病？”

“他被疯狗咬了一口。”徐蘅正经道，“自打被咬，疯的跟狗一样，专捡污秽之物吃，一说话满嘴喷粪。”

王化龙问道：“后来呢？”

“不出几个月，死了。”

王化龙走之前，忍不住感叹一句：“实惨啊。”

吴掌柜在一旁偷着乐，这徐蘅，看着温和柔顺的小姑娘，劲劲儿的，小嘴不饶人。